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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回 楊玄感愎諫敗成 李玄邃輕財脫禍(3)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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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子蓋將李密與楊積善監做一處,做了一道表,差了一員洛陽法曹參軍惠可通,帶領獄卒兵快二十人,解至高陽隋主行幸地方交割。惠參軍領了公文表章,將楊積善、韋福嗣、王伯仲、李密俱上了鐐杻啟行。初出東都一兩日,嚴緊不消說起。 李密對王伯仲眾人道:「我們此去必死無疑了,這鎖;之苦,是多得吃的。不若將隨身金銀與他些,通一線暫時舒放,也是好事。不然身子拖死了,留此銀子何用?」 王伯仲三人都道好。到晚歇宿時,叫過一個老猾獄卒張龍,與他十兩銀子,要他疏放。張龍道:「耳目多,做不得。」 李密道:「不難,我們身邊有銀三百餘兩,你為我送銀一百二十兩與惠參軍,叫他路上寬鬆我們一分,到京死後,將我們死骨埋一埋,以此作謝。餘外一百兩,送你們二十位作酒資,路上看管一看管。你若做得此事來,謝你三十兩,還余五十金,我們一路夠買酒食吃了。若不然,我們都是欽犯,若淩辱我們死了,聖上要人,將甚麼與他?」 張龍道:「我們水兒難說話的,做我不著,與他打一棒。他管家還須把他一兩個銀子,他肯攛掇,眾人都依了。」 全憑錢十萬,頓使人心移。 張龍來見惠參軍道:「天色漸冷,這幾個囚犯,都是宦官出身,吃不得苦。他央小的來說,送老爹一百石米,要老爹途中方便,寬鬆些。到東都處決時,要老爹與他收拾見屍首。」 惠參軍道:「他這幹是叛人,怎可得受他錢財?怎好去收葬他?若說寬鬆,倘有疏失,誰擔這干係?」 張龍道:「老爹,這是落得得的。他要老爹埋葬,他都死了,誰來逼你?老爹若說干係,偏是老爹一個人干係?楊積善刀瘡未好,韋福嗣他說有腳力,聖上還要用他,料不肯走。李密這兩個人,我們二十多個人,盡可管得。」 參軍道:「也說得是。只是他要我方便,還要充拓些。」 張龍道:「他們已都拿出來,只剩得二三十兩買酒吃的,我叫他再添些。」 惠參軍道:「我便供給他到高陽,叫他都拿來罷。」 張龍出來,將一百二十兩與了官,一百兩分與眾人,管家十二兩,自己梯己得了三十兩。自此一路,將他四人極其奉承,到一處定買許多酒肉,這二十多人內,時常去捱光擦他。他們每日酣歌暢飲,有時直至天明。眾獄卒每晚將四人鎖在一間房裡,自己也去吃酒睡覺了。 金堪換人意,酒可醉人心。 仗此杯中物,將為躍冶金。 如此數日,李密乘酒酣人靜,對眾人道:「我們似這樣吃酒,待死罷了。」 韋福嗣道:「也未必就死。」 王伯仲道:「你自首,或者不死,我們料免不得一刀了。」 李密道:「也不是這樣說,大丈夫死中求生,這還須乘他防閑不密,求脫身以圖大用,豈有待死之理?」 以此李密與王伯仲都存心逃走了。來到梁郡石樑驛,王伯仲道:「我們與高陽路近一日,死期近一日了。今日且吃個痛快。」 身邊拿出一兩銀子,買酒肴。張龍是落慣他的,忙去替他買辦,一兩可有五錢物件拿進驛來。李密見了道:「怎吃得許多?」 王伯仲道:「吃不完,就送些與眾位班頭。」 李密道:「我們吃太多,與他們太少,我們勞他們久,也該請一請,眾位也拿出一兩銀子與眾人買酒,自己吃的又分些與他們。」 先時是張龍坐落買的,眾人憑他克減;這番與眾人的,眾人自買,實實買了一兩酒肉,將四人房鎖上,各自去吃了。四人仍舊酣歌喧嚷。吃到更余,王伯仲道:「我初進驛中,來此房安頓行李,聽得市人爭鬧,要知此牆外就是通衢了。故此與玄邃兄設計,醉倒防送之人,穴牆而出。如我們一面掘牆,一面猜拳酣叫,使他不疑,牆通一齊出去。」 楊積善道:「我自刎傷重,不能遠去,三位去罷。」 韋福嗣道:「我也不去,只助二位掘牆罷。」 又是一個更次,牆通了,楊、韋兩個堅意不去,李密只得與王伯仲兩個鑽牆而出。 危牆疑是萬重山,無計求生淚雨潺。 一窟竟教逃狡兔,欣然如出鬼門關。 到得天明,牆外行人發喊道:「驛中著了賊了。」 喊知了街坊,然後報知驛丞。驛丞忙進裡邊看時,各房西歪東倒,鼾聲如雷。惠參軍夢中驚醒,叫不一個人應,走去看犯人房時,韋、楊兩個故做夢中醒的光景。開房不見了兩個犯人,惠參軍慌做一團道:「驛丞不為看守?」 驛丞道:「我皇華館驛,只管安宿來往仕客,誰與你管犯人。你自得財賣放,于我何干?」 這些獄卒起來聽見,個個目釘口呆。兩個官直爭到梁郡通守楊注跟前。楊注將驛丞打了十板,道他不小心,隨對惠參軍道:「你為防送,事有專責,我這廂只可為你緝捕便了。若緝不來,你須自去面聖。」 一連緝了幾日,沒消息。問韋福嗣,福嗣道:「我若知他去,我也去了。」 楊注只得又添差一個賊曹參軍,協同原解押赴高陽行在。楊積善身為叛逆,韋福嗣曾為玄感作書,數隋主罪惡,傳旨俱行車裂。李密、王伯仲通行天下緝捕,務期必獲。若使李密不走;也在車裂數內的人了。正是: 天欲顛危隋社稷,不教豪傑遽亡身。 ◆總評: 兵扼涿郡,亦非上策,止有據關中為上。泄□不斷,自取危亡,惜夫! 來護兒還是將材,還是忠勇之人,玄感全不濟事。 楊玄感原是庸才,李玄邃亦乏遠略。若是英雄舉事,則聲言直趨涿郡,或直搗長安,而潛襲東都,潰其腹心,數獨夫之惡,立故太子之子為君,發倉廩以賑饑民,赦天下十年不復徵調,詔征遼將士各升一級,星夜各還原鎮,則民心所歸,未必非天意所屬。不然,即得長安,不過多延幾月日耳,安在足以成大事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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