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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一回 世充擅政殺文都 知節力戰救行儼(1)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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詞曰: 時危豺虎勢縱橫,衽席有刀兵。唯有青溪白石,逍遙暫寄餘生。 笑是癡兒,情膻玉鉉,渴想金莖。自詫神龍得水,俄然走狗遭烹。 ——右調《朝中措》 國勢顛危,有手段的該出來支傾抵墜,沒手段便該隱姓全身。若貪一時功名出來,上有弱主,不可不扶;下有奸雄,不可不抑。扶弱主,抑奸雄,這是騎虎之勢,家國所關;不扶弱主、抑奸雄,這是狗苟之徒,名節所系。我若顧名節,又全身家,這便是一代偉人。若要全名節,卻破了國家,倒不如一隱為高。 元文都、盧楚,也只是富貴之流,不是甚撥亂之才。當日因宇文化及來招降李密,也只待收漁人之利。到後來李密破走了化及,他以李密為可倚仗之人。況他又與別人不同,原是隋室世臣,或者肯實心匡扶隋室有之。但是東都先有個王世充在,他不惟與李密累次征戰成仇,他見隋主幼弱,元文都一干盡是庸才,他已懷了王莽、曹操肚腸。李密若來,若是他果真實要扶隋家,王世充便做不事來。若是他懷有異心,不知鹿死誰手。所以甚是不欲,累累與元文都相爭,道他把朝廷官爵與賊。又道:「元文都輩刀筆吏,觀其勢必為李密所擒。我軍士與李密久戰,殺其父兄子弟,今來必遭屠戮。」 激惱部下。元文都與盧楚等計議:「若不除得世充,必為阻隔;不若待他進朝將來殺了,然後召李密入都。」 這事是段達、皇甫無逸、趙長文、郭文懿六個同議的。這段達是個老奸巨猾,想道:「王世充是個武夫,累次征戰,爪牙頗多。元文都眾人,皆是文墨之儒,怕算他不過,那時同遭他殺害。不若吃兩家酒水,可以兩全無害。」 悄悄著女婿張志將此事報到王世充府中。王世充大驚,忙聚部曲。人齊已是三更,要先進宮中去,挾了皇泰主,征討元文都一干,去攻含嘉門。 元文都已是入見皇泰主,奉他在乾陽殿,傳旨差宿衛將官把守各門。又差三個將官——跋野網、費躍、田□,與他相戰。世充部下是江淮善戰之士,跋野網見了,先自投降。這兩個將官力戰,敵他不過。元文都也知事了不來,帶了宿衛兵馬,要來夾攻。長秋監段諭,段達之弟,故意藏過鎖鑰,使他不能出兵。及至元文都出不得玄武門,要出太陽門,天色已明,王世充人馬愈集,已打破了太陽門,直至興教門,拿著盧楚,亂刀剁了。此時宿衛兵士見不是頭,都各逃走。世充如入無人之境,又在紫薇宮門首攻打。皇泰主差內監登樓問他為何領兵犯闕?世充只得下馬道:「為元文都、盧楚結連李密,謀獻東都,先欲殺臣,臣不得已起兵。願得文都肝心。」 宦官回復,皇泰主也沒主意。段達道:「世充部下百戰之餘,若使破了宮門,玉石不辨。不若把元納言送去,令他罷兵。」 元文都道:「臣若朝死,陛下夕亡,陛下還作主。」 段達道:「元納言自身作事,自己承當。忠臣不怕死,做你一身不著,免得滿宮流血。」 叫宿衛將軍黃挑枝拿了,送與世充。元文都倒也慷慨,道:「罷罷!我為國也不惜一身。只你這老賊賣友党奸,妒賢誤國,料你也不得令終。」 向殿下叩了幾個頭而去。皇泰主看了,不覺兩淚交流。拿到興教門,也照盧楚例,一頓刀斧砍做肉餅。只為: 制奸無奇謀,反為奸人制。 誰憐金紫客,屠戮如犬豕。 皇甫無逸知事不諧,也不顧家眷,單身匹馬,砍門逃向西京去了。趙長文躲在家中,郭文懿逃在友人家,都搜出斬了。元、盧兩家道是首謀,子侄都死。段達又傳旨令世充進見。世充不肯,直待宿衛的人,都換了他部下,自殿門排至乾陽殿,都是他部曲,才進來相見。皇泰主也勉強責他兩句,道:「擅相誅戮,曾不奏聞,豈為臣之道?公逞其強力,敢及我乎?」 世充假意拜伏流涕道:「臣受先皇厚恩,粉骨難報。文都等包藏禍心,暗召李密以危社稷,嗔臣不從,欲相屠戮。臣迫於救死,不及奏聞。若有異心,違背陛下,天地日月,實所鑒臨,使臣闔門殄滅,無有遺種。」 段達道:「王公忠臣,天日可表,陛下勿疑。」 皇泰主免他的罪,授他為左僕射,總督內外諸軍事。正是: 為忠為詐懵難分,卻向蛟龍借雨雲。 從此飛騰誰與制,笑伊垂拱只孤君。 世充自居了尚書省,兄世惲為內史令,其兄弟子侄世偉、行烈、行李、君度、玄應、玄恕,或典禁兵,或參機務,皇泰主左右前後,都是世充私人。皇泰主只有個垂拱仰成。總之元文都等無才,本意要驅除權奸,不量力不審勢,反為所制,身死家滅,大權盡歸了奸雄,一片為國之心,反做了誤國之事。 城中消息傳到李密軍中,李密因要入朝,已到溫縣地方。前時出哨的拿了一個隋朝國子祭酒徐文遠,李密曾從他受業,仍舊以師禮尊他。這老子卻正言作色道:「老夫既蒙厚禮,敢不盡言。未審將軍之志,欲為伊霍,繼絕扶危,老夫遲慕,猶願盡力。若為莽、卓,乘危邀利,則無所用老夫。」 李密道:「昨承朝命,備位上公。冀竭愚慮,匡濟國難。」 文遠道:「將軍名臣之子,失塗至此。若能不遠而複,猶不失為忠義之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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