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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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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停了一下問,「有消息了?」 秦有守微一頷首。因為他的反應欠熱烈,章敬康不由得特別注意,這才發現秦有守面色凝重,雙眉緊鎖,仿佛有種無可言宣的憂鬱似的。 「怎麼回事?」他滿腹狐疑地問。 秦有守不答,引他到路邊一株大王椰下面,席地坐下,手拈枯草,眼望晴空,不知在思索些什麼。 「你到底怎麼回事?」秦有守樣樣都好,就是每遇重要的問題先要在肚裡做功夫,使章敬康感到難受極了。 「我在想,是不是要告訴你。」 「為什麼不要?」章敬康理直氣壯地問。 「我怕你會失望。」 就這一句話,讓章敬康出了一身冷汗,但他仍保持著鎮靜,說:「不要管我,說你的!」 「李幼文是登記有案的太妹!」 「什麼?」他吃力而倔強地說,「我不相信!」他嘴上這樣說,其實心裡並不認為秦有守的話是無稽之談。 「是不是?」秦有守說,「我知道你會大感失望!」 「不要來笑我!」他粗暴地說,但隨即產生一陣濃重的歉疚和悔意。「對不起!」他軟弱地說,「請你原諒我!」 「我希望你冷靜。我把經過告訴你,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有證據,所以我絕對負責。」 秦有守有一個親戚姓趙,是在臺北警察局服務的警官。 法律系的高材生,學過刑事偵查的課程,也懂得司法警察調度利用的方法的秦有守,終究是一個學生,而且為了私事,利用親戚公務上的方便,是虧心的行為,所以他不肯在章敬康面前公開他的「方法」。 他的「方法」很簡單,透過趙警官的關係,去查閱「那一個區域」的戶籍冊,把李幼文的名字和地址找出來。 「李幼文?這名字好像聽見過的!」趙警官聽他說明來意後,疑惑地自問,「你說她是個很漂亮、性子很野的女學生?」 「不錯,你發現了什麼?」 「你等一下,我打個電話去問一下。」 趙警官回到自己辦公室,大約過了十分鐘才出來。顯然地,他已有了結果,否則用不著費那麼多的時間。 「打聽到了!李幼文,十七歲,華倫中學開除的學生,五虎幫的老么,外號『藍玫瑰』,在少年組有四次記錄。」 「住哪裡?」 「我怕記不清楚,抄在紙上。」趙警官把一張紙條遞給秦有守。 秦有守把那張寫著李幼文的住址的紙條,遞給章敬康。他接過來一看,果然不出秦有守所料,她住在小南門東邊,靠近南昌街的區域。 他十分悲痛——三分悲、七分痛,卻並沒一分如秦有守所勸的放棄她的意思。無論如何,他必須自己去看一看,一定要見她一面,他才能決定自己的動向。 「你帶來了不好的消息。」他緊接著說,「但這與你不相干。你對我的關心和你的方法,我只有感激和佩服。」 「你也不必難過!幸虧發現得早,未到懸崖而勒馬,對你不會有什麼太大的損害。」 章敬康原有許多話想跟他商量,聽他這樣說,只能保持沉默。因為在他的想法裡,這樣把李幼文的底牌揭穿,自己必然會知難而退,如果再說什麼進一步探索李幼文的行動的話,豈非太不投機了? 「好了,事情告一段落了,請你保守秘密,就當作沒有這件事一樣。」章敬康怕他會去告訴陶清芬,所以這樣叮囑。 「當然,不但我如此,你也必須要很快地忘掉她,搞你的畢業論文,你沒有看到你這幾天的臉色,好難看!」 想到老父兄嫂對自己的期望,章敬康悚然心驚!然而要將「李幼文」三個字從他的心上抹掉,他知道即使能辦得到,也不是說丟開就丟開,一朝一夕的事。 「這對我太困難了!」他搖搖頭,苦笑著說。 「困難並沒有發生。」秦有守說,「這些野女孩子真要黏上了你,那才是麻煩。現在你有什麼困難?」 「要把她忘掉,不是件容易的事。」 「You must try to do!」 「我怕辦不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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