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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贈淳安方文輈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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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之傳,代降而卑,以為古必不可複者,惑也。百物技巧,至後世而益精,竭心焉以求其善耳。然則道德文術之所以衰者,其故可知矣。周時,人無不達于文、見於傳者,隸卒廝輿,亦能雍容辭令。蘇秦既遂代、厲,始脫市籍,馳說諸侯,而文辭之雄,後世之宿學不能逮也。蓋三代盛時,無人而不知學,雖農工商賈,其少也固嘗與于塾師裡門之教矣。至秀民之能為士者,則聚之庠序學校,授以《詩》《書》六藝,使究切於三才萬物之理,而漸摩于師友者,常數十年。故深者能自得其性命,而飆流餘焰之發于文辭者,亦充實光輝,而非後世所能及也。 漢之文,終武帝之世而衰,雖有能者,氣象薾然,蓋周人遺學,老師宿儒之所傳,至是而掃地盡矣。自是以降,古文之學每數百年而一興,唐、宋所傳諸家是也。漢之東,宋之南,其學者專為訓詁,故義理明而文章則不能兼勝焉。而其尤衰,則在有明之世。蓋唐、宋之學者,雖逐於詩賦論策之末,然所取尚博,故一旦去為古文,而力猶可藉也。明之世,一於《五經》《四子》之書,其號則正矣,而人占一經,自少而壯,英華果銳之氣,皆敝于時文,而後用其餘以涉于古,則其不能自樹立也宜矣。由是觀之,文章之盛衰,一視乎上之所以教,下之所以學,各有由然,而非以時代為升降也。 夫自周之衰以至於唐,學蕪而道塞,近千歲矣。及昌黎韓子出,遂以掩跡秦、漢,而繼武于周人。其務學屬文之方,具於其書者,可按驗也。然則今之人苟能學韓子之學,安在不能為韓子之文哉? 吾同姓在淳安者曰文輈,以時文名天下。其於三代兩漢之書,童而習焉。及成進士,則一以為古文。其仕也,始出而顛。人皆惜其年力之盛強,吾獨謂天將開之而使有得于古也。其前之學有可藉,而後之為時也寬,聞吾言,可以速歸而從所務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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