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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補遺 雜著七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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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狀一篇 論常平三等糶糴斛鬥不便狀 當州檢會昨准本路提刑司牒,准司農寺牒,准熙甯元年六月九日中書劄子節文,委逐路提刑司下州軍監縣,各令供析十五年以來斛鬥價,分為平及貴、賤三等開坐聞奏,仍乞付寺置簿抄錄,遇州縣斛鬥及賤價,即收糴入,貴價即出糶,及平價則糶糴俱止;每遇合當糶糴,便令所在州軍及時施行,具價直申提刑者。州司承准已勘會到十五年斛鬥價例,分為平及貴、賤三等,每鬥錢數,于熙甯元年十一月初四日開坐具狀申奏去訖。當州勘會逐年每至秋成,據見管糴到常平倉米錢,估定在市酌中實直時價收糴斛鬥,椿管準備,向去物貴出糶,救濟饑民。自今年春夏以來,裡外米價增貴,小民艱食,已依條於在州及外縣鎮委官置場,出糶常平倉米救濟,止今都糶過四萬七千八百七十一碩,收錢椿管,應副秋成,依例收糴斛鬥,準備來年春夏米價踴貴時出糶,以濟饑殍。今來司農寺起請分為平及貴、賤三等,貴糶賤糴,平價糶糴俱止。當州上項年內,貴價每鬥七十五文,平價七十文,賤價六十文至六十二文九十八陌。若今秋米價高於所定賤價,每鬥或至六十四五文以上,合依上條不該收糴;如每鬥至七十文價,糶糴俱止。緣本州今來出糴斛鬥至多,州城諸縣裡外所闕常平倉米,若不趁時收糴貯積,竊慮來年春夏正當民間闕絕之際,官司無米支糶,小民失所。州司兼檢准編敕節文,常平倉斛鬥若年豐物賤,即於市價上添錢收糴;如年儉物貴,即相度在市實直價例特與減錢出糶,不得虧損元糴之價。又條,常平倉斛鬥,每年約定合糴數目,遇秋冬斛鬥價平時廣謀糴。緣本州今年秋糴斛鬥在近,竊慮計置失時,別致誤事。伏乞朝廷詳察,早降旨揮,許依舊條施行。 貼黃竊詳舊法,但視時之美惡,而斂散天下之粟,不為一定之制,可謂約束之文甚簡,而彌綸之意甚周。今法必取十五年之州縣開倉鄉聚漕致同時出糶,一鬥為錢七十有五,所出者幾五萬碩,所以平已踴之價,濟艱食之人。竊惟聖恩至深至厚,此可謂不易之良法也。今所糶粟幾五萬碩之錢,向冬收成正當廣糴以準備來日之害,若使拘于價平而不糴,或拘於價賤而不糶,使藏有積滯之錢,而倉無儲貯之粟,於以慮患圓微,不亦闕乎!使來歲萬一或有水旱之憂,未知何以救之?此為吏者所以不敢坐視而宴然也。伏惟聖恩財擇,幸聽用舊,無拘以新制,使幽遠之人偏蒙上賜,實天下之幸。〈《永樂大典》卷七五七錄《元豐類稿》。〉 啟五篇 代上張學士 天下共論閣下之才、諒直之節形於朝廷,而廉退之行加於上下,為日舊矣。及擁節旄分一面而使,當國家經費之廣,而諸路爭出計策以求餘財而自為功之時,閣下方悼百姓之窮,惡俗吏之薄,以出入期會之常奉貢賦之事,而以兼吏博愛之政被於綿地數千里之人,其明於輕重之間、利害之際,而其心豈近也哉?故天下之士不遠江海山陸之途,不顧自進之嫌,而以爭歸閣下為事,誠以義之所在則天下之所向也。況於十州十縣之地,百執事之人以身得察於左右者,其欣附複何如哉?而閣下又方不以位勢之尊,不難詘降於人,以以四面進之,故自歸者之日眾,欣附者之日傾。 夫何繇哉?理則然也。夫去小惡則大惡懼,舉小善則眾善興,此非由他,蓋人之情,謂上之人於善惡之別,且不遺其小者,而況于其遠大者乎?雖然,去惡以止惡,不若舉善以勵善,使人自趨,則不為惡可以止惡之愈也。 今使者之務宜無意於此者,而吳越之大,吏可謂有小善之資在可舉之勢者,豈無人哉?若某之微ウ者,得以姓名徹閣下,而所以致其心力之勞過,蒙執系者之見識,嘗賜之一言之獎,亦已久矣。某者不敏於事,徒以先世之故,得有祿食之賜,又用舉者之言且方竊邑於此,夙夜之所自勵於此,邑之人曲直損益、沮勸廢置之宜,而至於賦稅發召、出入要會之故,未嘗敢不盡其心焉。理之所在,惟其不達,茍達焉,未嘗敢不循也;理之所去,惟其不達,茍達焉,未嘗敢不避也。若此自強,雖不足謂美,然始終庶幾無大曠,自亦蒙鄙之分所竭之至也。伏惟執事者之貴聽覽之遠,在其事亦已察矣。而某之不偶,一來為吏,饑寒駿奔十餘歲中,雖數枉有司之薦,而其窮固未動也。今者幸遇閣下之仁,嘗蒙一顧之重,若不進而言焉,則有自棄而已。誠以閣下之材德,天下以謂宜大用於朝,而不宜淹此一方也。如一日去而坐廊廟之上,方當於天下之治,圖其大者,則某之賤,或有所未暇及焉,是某之窮,無振之者。 伏惟采其傾附之情,察其自竭之效,而矜其地勢之若此,成以一言之獎,許以小善之進,則豈獨孤陋之幸,亦所以使四方聞之,謂如某者且不棄于門下,則眾善之勸必自此始焉,惟閣下留意。〈《南豐曾子固先生集》卷十八〉 賀正字啟 奉被詔函,進登冊府,伏惟慶慰。竊以某官材資秀峙,識度淹沖,富華國之懿文,劇抱經之宿學。一人嗟異,欽相如之同時;多士推先,服桓榮之稽古。果允時望,特被朝恩。流馬木牛,方佐中都之費;金匱石室,遂窺廣內之書。竊惟寵數之行,茲實要途之漸。佇躋法從,用協僉言。某獲在下風,側聞成命。分符海徼,幸依德庇之餘;寓直書林,更托雋遊之末。其為欣慶,曷有縷陳。〈《群書校補》〉 賀方正字啟 賜對中宸,昇華內閣。上恩優異,賢業光亨。國家憲奎,壁以右文。敞蓬瀛而籲俊,匪獨圖書之寄,實為公輔之儲。任惟系於才能,官不拘於階陛。凡膺妙選,允謂清流。伏以某官蚤擅英聲,素推奧學。金門射策,風采動于諸公;玉殿昌言,論議開乎明主。墨未幹于黃甲,身已出於青雲。豈稽古之無功,宜致君之有術。側聞新命,遠慰私誠。未修贊喜之儀,遽枉相先之問。謙勤滋至,佩荷奚勝。〈同上〉 與俞叔通教授 辱文采甚盛,所以應今之科選者,宜無不合,而乃爾滯淹,此鄙鈍所未諭。迫行不得迎接,謹奉啟陳謝。〈同上〉 賀秦龍學除帥啟 伏審進參內閣,就正中權,聳然休光,服於眾聽。恭為某官智周物表,識在機先。疏達變通之才,早推於朝論;英奇敦厚之氣,實嗣於家聲。惟先朝辟國之初,而執事宣勞之際,總齊邦賦,已逾於三年;攝領帥權,名遍于諸路。山川不離于指顧,草木亦熟于威名。故一朝疏受鉞之榮,而舉軍恨登壇之晚。幕府雖舊,號令更新。某積愧疏愚,久塵黔獎,妄意功名之會,恥專文字之間。倘許屬鞬,獲伍西河之士;猶能載筆,往銘瀚海之師。瞻頌愈深,情誠罔既。〈《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一七〉 序一篇 喜似贈黃生序 五年時,某送別介卿于洪州。黃生年十四五,在舟中出入吾二人之間,與眾童子無異。其時從介卿於淮南,至者獨言黃生敏且勤,自此黃生之能浸浸聞。至介卿之門者,歸莫不愛其為人,而異其業之進。介卿以書抵黃生之親,亦驟稱之。於是黃生之裡人皆歎其善自致,而畏且慕之。其大父雖已老,其母雖久寡居,聞黃生之進如此,雖在千里之外,猶朝夕侍其旁也。雖書信歲不過三四至,猶朝夕與之上下語也。非特如是也,其喜殆甚於朝夕侍其旁,朝夕與之上下語也。何則?黃生在其家,無以異于眾童子,一出而得大賢為之依歸,遂以能聞於人,為其大父與母者,其獨能勿喜乎?其不愈於朝夕侍其旁,朝夕與之上下語乎?予聞之亦喜甚。 而予自洪州歸,雖其身去介卿之側,其心焦然,食息坐作,無頃焉不在介卿也。人有至自介卿之門者,雖奴隸賤人,未嘗不從之委曲反復問介卿起居狀與其行事,得其所施為,雖小事皆識之,以自警且自慰也。初如此,時以謂介卿雖系職於揚,不可以來視我,我幸布衣,有兄弟以養,可去而視介卿,或一年或二年,當複見之也。既別之明年,則欲經營家事而後去,不幸祖母病不起,遂不果行。明年返葬祖母于南豐,行事益以闊,而未之南豐時,予已病,雖病猶謂旦夕且愈,南豐歸,可必於行也。既歸,病幾不可治,至於今且三年,雖幸可治,然氣閉胸中,既食則不可坐,不可騎,而介卿方為縣於鄞,自撫之鄞,不可以舟通行,事愈未合也。然日孜孜念之,凡詢介卿之事於人,雖奴隸賤人加詳焉。于奴隸賤人猶然,況衣冠降登,絜然為士者乎?況吾介卿朝夕所與居,教誨而稱之者乎?故聞黃生之歸也,日企而望之,庶乎其來視我也。居一日,黃生來。望其表,其步趨之節,揖讓之容,固有似乎介卿者。人而視其色,聽其言,其氣愉愉而其音淳淳,不似乎介卿者少矣。其學其歸,得之乎介卿何多也。間而省其書,則又如出諸介卿之手。問介卿之事,皆能道其遠者,大者焉。甚矣!黃生之似吾介卿也。吾得之,廢食與寢而從之。吾喜也,惟恐其去我,而尚恨其來之不早也。莊生言見似人者而喜矣,信然哉!嗟乎黃生,豈特一時慰我也!於是知介卿之德,人人這深、化人之速也如此,使得其志於天下,何如哉?以從介卿於淮南者數人較之,不人人皆然,而黃生獨然,則又知黃生之所自致者亦犖犖絕眾,使堅且久,其所至如何哉?因介卿之教誨、黃生之自致而思乎人莫不欲有立,然而有賢父兄之漸澤,而卒不入於善者,其自反於心如何也?亦思介卿之道德,於今為大備,而黃生為日進,獨予斷然不一二備而不尺寸進,比其少之時缺且忘者眾矣,其自愧於心如何也?以心之愧也,則欲重警戒自修。是介卿之教不獨裕于黃生,黃生之自致不獨裕於己,而皆有以及予也,其喜不又多乎? 黃生勉之。如介卿者,方駕周孔之道行乎百代之下,而追於百代之上者也,生之似介卿,宜求至乎是而止也。若予者,將從事於左右焉,介卿與生也,其能勿助乎?因其然也,故曆道之,作《喜似贈黃生》而示眾卿,且將自省焉。〈《南豐曾子固先生集》卷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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