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鄭證因 > 金鷹鬥飛龍 | 上頁 下頁


  這多薩河望瞭望洪德,末後道:「爺可曾知道嗎?」

  洪仁搖了搖頭道:「我想爺,不至於知道吧?」說著話那寶瑛早是在床榻的前後左右查視了一下,一抬頭恰好和護衛多薩河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注視到那面壁櫥之上。護衛多薩河走得快,首先奔過去,那另一名護衛寶瑛,也跟將過去。那多薩河在這壁櫥的上下四周,仔細地查視了一下。伸手搖了一搖,這壁櫥的門紋絲不動,多薩河又探頭望瞭望這壁櫥的櫥頂,似乎發現了什麼。即回頭朝著那呆立的洪仁洪德道:「二位可知道壁櫥裡存著些什麼東西?」

  那洪仁洪德彼此愕然相望了一下,搖搖頭道:「這個我們可不知道,我們自從來到這兒伺候爺,就從沒見過爺開過一次櫥門。這櫥內存放些什麼,那更不知道。」

  這多薩河聞言,回頭望瞭望寶瑛,彼此點了點頭,也沒再說什麼,只叫洪仁洪德在原地另換一張小方桌照舊安好,並囑咐著洪仁洪德不必驚動于爺。囑咐完了,這兩人又將這室內周圍查視了一下,才雙雙地出了這寢宮,洪仁洪德自是照辦。

  洪承疇回了這景佑宮,兩人也沒敢報告,看洪承疇時,似乎並不知道有這麼一件事,那多薩河和寶瑛也沒有什麼動靜。

  這天夜裡那名宮妃又來薦枕,倍極歡洽,但那宮牆之外和那殿簷之上,照舊一陣輕風拂著殿角的鐵馬「叮噹」作響。響聲是那樣的清脆,似乎是被秋夜輕風微微吹動。一宵過去,哪曉得次日在晨光熹微之中,洪承疇一覺醒來,覺得榻畔空蕩蕩的,那名宮妃已經走了。

  洪承疇回味著夜來,睡也再睡不著了,翻身爬將起來。

  洪承疇這一翻身,兩眼突然地瞪圓了,望著帳柱出神,樣子非常地驚恐。敢情在那圓溜溜有杯口粗細的帳柱半截上插著一柄短把匕首。

  洪承疇的身子不由己地微微顫動,忙著一翻身坐起,想要穿衣下地。可是洪承疇究不失是一個人物,這一爬起來,洪承疇反而定了定神。

  揭開帳子,向著室內周圍看了一看,室內依舊靜悄悄的,那隔扇窗上已然是映上了一片晨光。

  洪承疇見室內沒有什麼異樣,即放下帳子,脫衣而起,仔細地看了看那把匕首,足有九寸多長,兩面刃鍔鋒利異常,入木約有寸來深,刀把是牛角制就,後面銅刀鍔是光亮耀眼。又四面一看這帳子內並沒有什麼異樣,即時下了地將那把匕首拔將下來,看這刀比普通的匕首長了一寸多,足有一尺二寸長短,掂了也是很沉重。

  洪承疇仔細地看了半天,這才從那床上靠近護手的地方發現出幾個字來,這使洪承疇的心情驟然地緊張起來。拿近隔扇靠著亮光看時,卻是鐫著米粒大的四個篆字「龍岩朱氏」,洪承疇突然一驚,一手扶著前額,頹然地退坐到一張圓椅之上,默然了好久,才長長歎了一口氣,又將這把匕首往靴筒內一插。聽得洪仁在外低聲道:「爺!醒了吧?」

  洪承疇向外道:「進來——」

  跟著那隔扇的門一開,洪仁洪德雙雙進來向著洪承疇請了一個安。那洪仁便去開那隔扇上的小窗,洪德便奔向床榻,洪承疇立刻起來,想要揮手,但刹那間又將手垂下來。洪仁開了窗子以後,偶然向那帽筒上一望,又朝著洪承疇望瞭望,突然地驚叫了一聲「啊」。這一聲驚叫,洪仁似乎自覺忘形,慌忙地一掩口。可是洪承疇已然聽見了,回頭望著洪仁道:「你這怎麼地隨意大驚小怪?」

  洪仁慌忙請安道:「爺——爺!」

  洪承疇生氣道:「你這什麼?這麼結結巴巴地?」

  洪仁道:「爺!爺的帽子呢?」

  洪承疇吃了一驚,忙著向那帽筒上看去,那頂朱紅纓珊瑚頂的緯帽,已然沒了蹤跡。

  洪承疇和洪仁洪德忙著四面看去,在這寢殿之內,無第二頂帽子了,洪承疇的面色不由得漸漸地由黃轉白由白轉紫,身子也微微地顫動起來,這一迭連聲說快傳多薩河和寶瑛進見。那洪仁叩了頭慌忙地出了寢殿,洪德也嚇得手足無措。偷眼看洪承疇時,洪承疇似乎是氣極了,背著手在這寢殿之內,來回急促地走著。

  此時那護衛多薩河和寶瑛兩個已是一陣風似的進了這寢殿,雙雙地朝著洪承疇行了個半跪揖,隨後分立在兩邊,望著洪承疇的面色。這時洪承疇已停止了徘徊,回身對著這兩名護衛死盯了兩眼,見這多薩河和寶瑛,也都衣冠不整,朦朧著兩眼好像是才睡起的樣子,腰間的刀也都七歪八斜的。不由對著這兩人冷然地笑了一下子,這一笑那多薩河和寶瑛不由雙雙地低垂了頭,洪承疇對著兩人望了一陣,那洪仁走進來。

  這時洪承疇即對著洪仁道:「你這傢伙怎麼這樣遲到,若照你這樣辦事,本爵的這顆腦袋,早就離了腔子了!」

  嚇得洪仁一低首,那多薩河抬頭看了看洪承疇,又是一低首,洪承疇冷然笑道:「難為兩位護衛老爺,尚能記掛著本爵這條性命,本爵知感,不敢再有擾兩位護衛老爺的清睡了,兩位請回吧!本爵即刻入宮覲見聖上,道謝皇上的福氣,使本爵未致喪失了性命!」

  慌得這多薩河寶瑛一齊伏身下拜道:「卑職該死,實因夜來巡邏通宵,並未發現什麼,五更過後我們回宿室休息,不料爺就來叫了。」

  洪承疇冷笑著,又望著兩人上下周身看了一看,望得這兩人又是雙雙一低頭,洪承疇道:「本爵今傳請兩位可知為了什麼?」

  這多薩河和寶瑛彼此對望了一下,那多薩河道:「這個卑職不知道,望爺明白示知。」

  洪承疇又冷笑了兩聲,回手指著那帽筒道:「兩位請看,本爵附身的東西尚且被人家盜去了,本爵這顆腦袋,隨時都有人家取去的可能,這在兩位的職責上,該當怎樣回答本爵。聖上的勒令所在,兩位能視同具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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