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鄭證因 > 金鷹鬥飛龍 | 上頁 下頁 |
| 六 |
|
|
|
四更過後,這洪仁洪德突然被一聲大響驚醒,只聽得殿階之下,「嘩啦嘩啦」的一大片響聲,把這兩人驚得直跳起來,身子骨如篩糠似地亂抖。四條腿也好似彈起了琵琶,彼此碰擊,沒待出聲。那寢宮內的洪承疇已然爬起來,向著外邊問聲道:「什麼事?」 那洪仁掙扎著身子,挨近這隔扇向內道:「爺——不知道的,什麼外面響動——別是野貓吧!」 話沒待說完,洪承疇已突地開了隔扇,竟是和衣而出,朝著洪仁洪德兩人看了一眼,一陣風似的,便要去開那殿門隔扇。可是洪仁突地一下步,扯住洪承疇的衣袖,顫顫巍巍地道:「爺,爺——這!這!使不得!」 洪承疇一摔衣袖,可是沒待開得,那外階石上已有了腳步聲,奔向這隔扇。 洪承疇似乎一驚,急一退步,那隔扇已經開了,在燭影裡縱進兩個人,洪承疇和洪仁洪德彼此驚叫了一聲,退後一步,可是這兩條人影略一頓,便朝著洪承疇下跪道:「爺,受驚了吧,卑職們該死。」 洪承疇看時,卻是多薩河和寶瑛兩人。便朝著這兩人道:「外邊什麼事?」 多薩河朝寶瑛對看了兩眼,寶瑛說道:「外面沒有什麼,不知什麼殿上的瓦被風吹落了一疊。」 洪承疇聽吧初時一驚,但一刹那間要舉步昂然外出。 多薩河慌忙起身攔阻道:「爺!爺!這使不得,請多多保重千金之軀。」 洪承疇道:「這沒什麼關係,我只去看一看。」說罷也不管這兩人,腳踏出殿門,寶瑛多薩河和洪仁洪德,也慌忙跟在身後保護洪承疇。 這時星月獨明,照得那殿階之下,也還意外地清楚。 洪承疇似乎是有點老眼昏花,仔細看了半天欲要下階。 多薩河又慌忙阻住道:「爺沒什麼,那是一疊碎瓦!」說著用手一指,洪承疇再仔細看去,這才看出在那殿階之下,是一疊殿瓦已然粉碎,更是向著四外飛去,這種隨落之力也真不小。這使洪承疇又探首向著殿角上看上去,兩腳又止不住地欲要踏下殿階,但寶瑛道:「爺!請停步,待卑職們上去察看察看。」 這是寶瑛無可奈何的話。 洪承疇果然停步,那多薩河看了看寶瑛,即下了殿階,身子一縱,見一條黑影「嗖」的躥上去。也許是風大吧,多薩河在半懸空裡,就覺得這頭上的包巾似乎被風揭去,慌忙一伸手沒有按住,那頭巾已順風往下落去。 洪承疇嚇了一跳時,多薩河已立在殿簷之上,沿著殿簷向左行了十多步。身子又往右一轉往上爬去,這才看出在殿脊之下,已有一疊瓦被人揭去,約有十多片。若按大小來計,每片足有尺多長二寸來厚。十多片就有百來斤重,這種力量也殊足驚人。 這使多薩河的心裡,是不勝驚異。四周一看,立在這高處,任什麼異樣的動作也沒有,只有夜風在這深夜裡沁人心骨,涼如冰雪。 多薩河立了一回,任什麼也沒看出來,立在這高處十分涼的,即飛身縱下殿簷,立在殿階下,向著洪承疇躬背彎腰道:「爺!沒什麼,那是殿角上的瓦,年深日久,都脫了臼了,又被夜風一吹,才落下來。」 洪承疇「哦」了一聲,回頭看了看洪仁,洪仁道:「爺!外面很涼,請回去吧!」 洪承疇也沒再說什麼,就又返身進了大殿,洪仁洪德仍是隨侍在身後。寶瑛也沒有走,仍立在殿階之上,就是多薩河在殿階石下來回找尋多時,才在一叢石榴樹枝葉之間,找出那頂頭巾,將那頭巾反復地看了一下,這才向著寶瑛招手。兩個人一同轉到殿下。 多薩河低聲道:「這可古怪吧,這明明是有刺客將殿上的瓦扔下來,而我的頭巾,也好像是被人伸手揭去。然而看不出有人來,你說這可玄虛?」 寶瑛道:「這事我也覺得古怪,不過這刺客幾番驚擾,但並沒有對爺有所不利的企圖。假若真的有所不利,像這樣的本領也真使我們防不勝防,很容易地下手了。據我的猜測,大約這個刺客也許是抱著警告的意思,才屢次擾鬧這宮廷吧。不過這刺客到底是不是飛龍叟,我們真不敢斷定,假若真的是飛龍叟的話,這內中定有著國家政治的關係,事情可就大了,那我們是真得啟奏皇上了——」 寶瑛剛說至此,那多薩河突然一扯寶瑛的胳膊,身子雙雙地往暗隅處一伏,就聽得衣襟帶風的聲音,拋耳而過。那寶瑛就覺得脖子之上一陣瘙癢,伸手一摸時,只覺得軟綿綿的涼森森的不知是從哪裡來的一團爛泥。急回頭看去,只見一條白線「哧」的便穿上了殿簷。 多薩河在旁看得明白,立刻一下腰,向那暗隅之處飛撲過去。寶瑛跟著縱身跟去,兩人不約而同地,全是雙腳點地,身形騰身縱起,「一鶴沖天」式,雙雙撲上殿簷。可是那條白線真是快得出奇,兩人腳還未站穩,那一白線早已如同一陣風似地翻出那邊大牆之外去了。 多薩河和寶瑛兩人見了,立刻由殿簷之上,飛身縱往那大牆上一落,但那條白線已寂然無蹤。兩個人還沿著大牆,往左右一分,欲要追尋。忽見又有一條白線,颼地凌空而起,往著這大牆之內落去。 多薩河與寶瑛兩人,不由得驚出聲來,急忙一轉身,跟著便往那東北方撲去。寶瑛足點牆頭,向那白線落處落下,多薩河卻接著向東北一角縱去。那地方是一角殿簷,危角高聳。 多薩河雙腳剛剛在這上面立定,猛見一條白線向著多薩河的身形撲來,來勢甚捷,更還攜帶著一股勁風。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