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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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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追雲手藍璧等,已經到了生死關頭,仗著泗水漁家簡雲彤素日訓練得法,這班弟兄尚還能夠鎮靜應付,當時的情形可夠危險的了。水路已被官軍切斷,往外沖,試想能逃得幾隻船出去?只要船幫想往外一逃,就不能不抗拒,那一來,官兵這方面更認為是幫匪中重要的人物船隻,有三四杆抬槍,泗水船幫就得歸於覆滅。這時更沒有遲疑緩息的時候,官船這邊,在打散了廿八宿護壇船隊之下,看到偏著港口東邊,大隊船幫仍然駐紮著,紋絲不動。這時統率第一營的營官,名叫何忠;統率第三營的營官,名叫李炳義,這位營官是久經戰陣,一邊派部下追捕廿八宿的船隊,一邊統率著部下撲奔泗水船幫。這兩隊官船隻要一欺近了,也就是泗水船幫覆滅之時。也是西嶽派從開派以來,以任俠尚義濟困扶危,行道江湖積修善功,很作了些大功德事,不知救了多少人,所以他本身所培植起來的泗水船幫,在這種危難關頭,竟得到意外的解救。 偏偏在這時,忽然由裡邊闖出一隊幫匪,領率幫匪的一個匪首,是內三堂青鸞堂有力的人物、草上飛餘忠。他在淨業山莊較技失敗,含羞帶愧退出淨業山莊,他暗存報復之心。他雖然是內三堂下效力,因為是入幫多年,手下有一般親信弟子,他預備赴會的淮陽、西嶽兩派,在有了結果之後,必要退出十二連環塢,那時他要以陰謀暗算的手段,報復洩憤。可是哪又想到變起不測,禍起俄頃,一刹那間,官兵竟自攻進了十二連環塢,手段太厲害了,整個十二連環塢同時的發動極大力量,佔領了各要路口,幫匪們竟受制於火槍威力之下,立時瓦解之勢。草上飛餘忠一看這種形勢,賓館以及天鳳堂一帶到處火起,疑心官兵是從天而降,再想往淨業山莊闖,全進不了。 草上飛餘忠見鐵筒般的十二連環塢毀於一旦,他是效力多年的弟兄,自然是護壇心切,遂來到內港一帶。見廿八宿護壇船幫大隊毀得太慘了。那麼大威勢的甘八宿,一刹那間竟被打得七零八落,走投無路。草上飛餘忠憤怒之下,把集合的信號連續的發出。蘆笛連鳴之下,往一處集合敗殘的廿八宿船隊。這廿八位舵主,是被火槍的火力威脅無法抗拒,要論起動手來,他們還能掙扎一時。無論是匪幫,無論是官兵,任憑你多好的隊伍,最怕是沒有力量的人統率。 此時草上飛餘忠這一振作,集合大隊,立時在港口召集起二三十只幫匪的快船。草上飛余忠大聲向一班舵主們招呼:「弟兄們,往裡逃全是死路,登岸後也不會脫身,要想死中求活,隨著我姓餘的走。」 他這一聲喝喊,倒是真有力量,二三十只船竟一齊往外猛衝。這一來把泗水船幫當時的危險先給擋了一下。官兵那裡見幫匪又作困獸之鬥,由營官李炳義、何忠督率著船隊,以連珠弩、諸葛弩、弓箭手一齊的開弓發箭,向幫匪的船隻猛射之下,竟自阻止不住。官兵那方面,也是不願意多殺傷匪黨,只要扔兵刃束手就縛的,全可以保全活命,不到不得已時,不肯用火槍轟擊。二十八宿的舵主們,全是有武功本領的,竟自有六十名舵主全闖上官船,官兵已被殺傷二十餘人。兩位營官一看形勢不好,立時傳號令,令抬槍手轟擊。轟轟的兩聲響過,幫匪們被打得紛紛落水,五隻船更同時起火,幫匪的船隻,不由得往後退。 草上飛餘忠此時已經紅了眼,他已經破出死命去要為幫匪們報復,他看准了統率官兵的兩隻主船。草上飛餘忠他此時閃避在快船大艙後,躲避著抬槍的轟擊。他是擅於輕身飛縱術,有草上飛行的輕身法,在火槍轟擊後的一刹那間,竟自登艙頂,施展輕功提縱術、海燕掠波的身法,「嗖」的騰身一縱,相隔三四丈遠,他竟如飛鳥般落到三營營官李炳義的船頭。 李炳義正提著腰刀指揮兩邊船上的火槍手預備二次轟擊,草上飛餘忠突然撲到近前。李炳義厲聲喝叱:「大膽的幫匪!你還殺官拒捕麼?」 掄起腰刀向草上飛餘忠劈來。李炳義雖然是膽大敢動手,身旁更有弁勇們也各擺兵刃,往船頭這邊猛撲,但是草上飛餘忠身手何等矯捷?營官李炳義的刀到,草上飛余忠伸左掌,撥雲見日,左掌的掌緣往李炳義的脈門上一貼;這只鐵掌往外一翻,把李炳義的腕子刁住,微一用力,營官李炳義的腰刀已經脫手。從對面右邊撲過來的一名護勇也正掄刀來剁;左邊一名護勇,也一順刀,往余忠的左肋上紮。 可是餘忠毫不慌忙,他竟自順手牽羊,把營官李炳義往自己的身右邊一帶,這一手真損,那護勇的刀往下落是正切李炳義的左肩頭,還仗著餘忠不打算要李炳義的命,因為他要用他為自己和一般弟兄們脫身,所以盡力往自己身右側一帶,營官李炳義的左肩頭,只被刀尖子掃了一下。左邊撲過來的那名護勇,被余忠左腳一抬,踹落水雲。鄰船上一營的營官何忠,再想撲過來救援,這草上飛余忠把李炳義往左肋下一挾,一擰身,飛縱回自己的船上。官船這邊營官被擄,一陣嘩亂。 草上飛餘忠絲毫不敢遲延,往起一騰身躥上艙頂,撤背後鋸齒刀往營官李炳義的脖項上一搭,向這邊高喊:「狐群狗黨,官家的走狗爪牙!想要你們性命的,趕緊給余二太爺讓路,只要再敢發火槍轟擊,先把你們這營官開刀。」 這一來,真把官兵這邊威脅住。李炳義不是小身分的,並且他是水師提督的近人,更是江南水師營的老軍務,誰能夠不顧全他的性命?眼看著餘忠喝令匪船隨著他往外闖官船這邊,只好把水面讓開,任憑他往外放船。一刹那間,泗水船幫這邊,正在危急之下,見有了這個機會,竟自要隨著往外闖逃出險地。真要是飛鷲船隊也隨著往外一闖,西嶽派恐怕也難洗污名,終落玉石不分。 當時若是叫草上飛餘忠闖過內港口一帶,水師提督那裡,大隊官船尚在守著分水關,提督恐怕擔不了這種畏懼幫匪之勢,任憑脫逃的罪名,寧可破出叫營官李炳義以身殉難,也要拼命阻擋,不容幫匪脫身。請想泗水船幫能夠完整逃得出去麼?就在飛鷲船隊剛要鳴鑼開船往外闖之間,靠前面一隻飛鷲船桅杆頂子上有人大喊聲:「好糊塗的孽障們,真要斷送我西嶽派威名清白於匪巢麼!不准動。」 喊聲甫歇,如一只巨鷹般從黑沉的天空往水面上飛去,竟自猛落在草上飛餘忠的船艙頂上。餘忠正在耀武揚威執刀威脅官船,身後突然勁風撲到,草上飛餘忠身手靈活,他知道背後要遭到人的暗算,一個黃龍轉身,手中的鋸齒刀向後猛劈去,眼光中更看到背後現身襲擊的是一個僧人。趕到他這一刀劈下去,這個僧人開口怒叱:「孽障!你還敢逞兇。」 猛然左掌一翻,葉底摘花,細長手指往他脈門上一拂。這僧人的右掌隨著往下面穿出,雲龍探爪,竟在他肩井穴上輕輕一點,草上飛餘忠右臂已經被他卸掉,鋸齒刀掉在艙頂子上。余忠知道遇到了能手,並且來人是一個女僧,長得形容古怪,年紀總有七八十歲,長眉鳳目,一臉慈祥和氣中帶著一種懾人的威力。草上飛餘忠用力擰身,想躥下艙頂子落水逃命,哪知這位老尼竟自往前搶半步,左掌往外一撒,鷹翻雕擊掌,二次猛擊。但是草上飛餘忠這種輕身提縱術也真不可輕視,這位老尼只是卸了他右臂,並沒傷了他髒肺,所以他依然能運用輕身術,竟被他縱到船頭。 這位老尼不由震怒,厲聲喝叱:「孽障!我看你能逃到哪裡!」 可是草上飛余忠竟自施展開登萍渡水、草上飛的輕身絕技,也不論是鳳尾幫的船隻、水師營、緝私營的船隻,只要叫他一著腳,立刻騰身躍起。一連翻過四五隻船,竟被他逃向內港出口的水面上,騰身一縱躥入水中。可是這位俠尼絕不肯任他這麼逃走,追到最後一條船的船尾上,在餘忠沉入水中的一眨眼間,這位老尼略一停頓。所有官兵見這位老尼一身輕身絕技,救了李營官之下,竟不肯舍這名匪首,可是現在終於被這名幫匪逃出她手去。幫匪已然竄入水中,任何人也認為這老尼縱有本領也無計可施,只有任憑幫匪逃去了。 哪知道,這位老尼竟挾有武林絕技,略一停頓,正是等候草上飛余忠入水換氣,他沉入水中出去五丈左右,往起一浮,探身水面。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想著要交代兩句江湖場面話,叫未逃出的弟兄們也好聽出自己不是那怕死貪生之輩,哪知道這位俠尼正是等待這種機會。水面上被燒散的船隻,到處漂流著船板,這位俠尼,竟在草上飛餘忠往水面一冒之時,沒容他頭面上水流淨,這位俠尼竟自騰身而起,離了船尾,往草上飛餘忠浮起的附近水面上飄著的一塊船板一落。這種輕身提縱術,登萍渡水的身法,火候真是純青。落腳處離著草上飛餘忠露著水面的地方只有三尺。 這位俠尼腳尖點著漂浮的船板,眼看著船板似乎往下一沉之間,俠尼是單足點船板,金雞獨立,身軀微往右俯,右臂往自己左肩頭上一展,肥大的僧袍向上一起。如同巨鳥振翅,右掌卻隨著斜往下一拂,孔雀剔翎。也沒看到這位俠尼的左掌打到草上飛餘忠,只有那肥大的僧袍,在他將露出水面的肩頭後掃。這種動作神速,草上飛餘忠身形往下一沉,水花一翻,可是這位俠尼腳下一點那塊船板,身形已經騰起,一個潛龍升天式,竟自翻回那只官船的船尾。 草上飛餘忠被打落水中,順流漂去,生死不明,且不去管他。這位俠尼起落如飛,那第一營的營官何忠,見這位俠尼現身救了李炳義,他喝令船往前移,為是救護李炳義,看看傷勢如何。他雖然離著那麼近,可是依然沒有這位俠尼身形快,依然被這位俠尼先行撲到。這只匪船的艙頂子上,匪船上三名幫匪早嚇得落水逃走。 李營官受傷不重,可因為被幫匪擄劫,急怒攻心,暈絕過去。這位俠尼二次落到艙頂子上,一俯身,把李營官攙得坐在艙頂上,左手抓住他肩頭,右手駢食中二指,在李營官的靈台穴、官元穴連點了兩指,李營官立時蘇醒過來。一營的營官何忠這時也趕上船頭,因為是親眼得見,是這位俠尼相救,口中在招呼著:「這位老師父,蒙你相救,李營官能沒有危險麼?請示老師父的法號和怎樣竟會入十二連環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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