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水滸大全 > 蕩寇志 | 上頁 下頁 |
| 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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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真道:「這是鐵筋,不比尋常鐵,選了三百餘斤上等好鑌鐵,只煉得這點重。又加入足色紋銀在內,剛中有柔。你方才拔他下截,那上稍重,你力小吃他不住,自然壓下來。」 衙內道:「這般重,卻怎好使?」 希真笑道:「你怕重,你那夫人手裡,卻像拈燈草一般的舞弄。」 衙內聽得,雖然歡喜,卻也有些懼怕,暗想:「前日玉仙觀裡,真錯惹了他也。」 再細看那槍時,只見太平瓜瓣尖,五指開鋒,頭頸下分作八楞,下連溜金竹節一尺餘長;竹節當中穿著一個古定,也是溜金的,上面鏨著梨花;梨花裡面,露出如意二字。那一面也是一樣的花紋。再下來一個華雲寶蓋,撒著一簇幹紅細纓;底下爛銀也似的槍桿,繞著陽商雲頭;槍桿下一個三楞韋馱腳,也是溜金的。希真道:「這槍本是老夫四十斤重一枝丈八蛇矛改造的,費盡工夫。今重三十六斤,長一丈四尺五寸,小女卻最便用他。」 衙內稱讚不已。希真又道:「我這小女舞槍弄劍,走馬射飛,件件省得。只是女工針黹,卻半點不會,腳上鞋子都是現成買來,紐扣斷,也要養娘動手。將來到府上,還望賢婿矜全則個。」 衙內道:「泰山說這般話,小婿那裡怕沒人伏侍他。」 二人又說了一回,希真就在箭廳上邀衙內酒飯。 那衙內因不見麗卿,也不耐多坐,就去了。出巷口,正遇著魏景、王耀在那裡。衙內在馬上叫過二人,輕輕吩咐道:「下次我在他家,你等離開些不妨。」 二人應了。衙內回去,一路暗忖道:「希真這般舉動,那有不肯,卻不是老孫多疑。」 見了老子說及此事,高俅道:「我也這般說,他如果不肯,卻為何問我要虛明閣,又要約定那兩件事。但是孫靜的計備而不用也好。」 衙內又去了兩次,總不能見麗卿,覺得無趣,也懈了,連日不到那裡。只恨那輪太陽走得慢,巴不得就是四月初十。 卻說那希真自許親之後,進出時常在巷口遇著王魏二人,有時邀希真吃茶,有時回避著。希真有些疑忌。一日,希真早上自開門出,見那王耀已立在門首張看。一見希真,便問道:「提轄好早?」 希真道:「承局有何貴幹?」 王耀道:「等個朋友說話,卻不見來。」 慢慢的踱出巷去了。希真忖道:「這巷裡面又走不通,他尋那個?」 下半日,又見那魏景在巷口立著,看見希真便避開。希真走出巷外,卻不見了。心中愈疑,半晌亦不見他。希真便去茶店內坐下,叫那茶博士泡碗茶來。茶博士笑道:「你老人家今日難得,從不曾到小店來。」 希真笑道:「便是緊鄰在此,照顧你一次。」 遂問道:「那兩個承局模樣的,常在這裡吃茶做甚?」 茶博士道。「便是不識得,兩個輪流來坐著,兩三日了。開著茶永不肯走,討厭得狠。想不知是那座衙門裡有察訪的案。」 希真道:「你聽見他說些什麼?」 茶博士道:「不曾聽得。」 希真道:「他可問起我麼?」 茶博士道:「昨日那個穿紫衫的,他卻問小人,說提轄要出行,到那裡去。小人答他不曉得,他也不問下去了。」 希真暗暗點頭,已是明白,辭了茶博士回家,對麗卿道:「你看那廝們習猾麼!我這等不動聲色,他還如此備防著我。」 麗卿道:「恁地時,我到幹陪了小心。我看不如先結果了那廝再走。」 希真道:「你不要著急,我自有道理。」 希真立在廊下,撚著須,想了半歇,尋思道:「高俅必不能料得,不知是那個獻勤,莫不是孫靜那廝歸也?自古道:輔強主弱,終無著落。還不如用這個法門破他。」 當時叫蒼頭來:「你把我一個名帖,去殿帥府號房處投下,說我要請衙內來說話。」 蒼頭去了。希真對女兒道:「明日二十九,正是都簽圓滿之日,午時送神。這個月小盡,後日初一日,一黑早我同你就要走了。又難得撞著是個出行大吉日,不爭被他作梗,只可用這條計,略愚他一愚。即被他識破,我已走脫矣。」 正說著,蒼頭先回來道:「衙內就來也。」 不多時,衙內歡歡喜喜的進來,道:「泰山喚小婿有何見諭?」 希真放下臉來道:「那個是你泰山,你是誰的女婿?我的女兒須不臭爛出來,一定要掗與你。」 衙內大驚道:「幹爺為何動怒,孩兒有甚衝撞!」 希真道:「我好意把女兒許配與你,我須不曾犯罪,你為何叫人監防著我?」 那衙內聽見這句,便是雷驚過的鴨兒一般,說道:「那……那……那有此事!」 希真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那兩個承局來盤問我好幾次,問我出門否。我說就要嫁女兒,不往那裡去。兀自不肯信,在我門首踅來踅去。又叫做公的四面打聽我。請問:這是什麼意思?監防我恐我逃走不成?我便不把女兒許與你,我也不犯私逃。我陳希真頂天立地,看著這條命如同兒戲。我不過難得你老子一番抬舉,又愛你的仁德聰明,恐錯過了,不成奪了那個的寵?這事也沒甚氣我不過,你與我既是翁婿,不值便把我如此看待,還說肯養我過老!你不信,叫那兩個來質對。」 衙內慌忙諾諾連聲道:「爹爹息怒,想是下人之故,孩兒去打聽明白,就來回爹爹的話。」 連忙出門上馬,出巷又不見那兩個承局。飛奔去見了老子,從直說了。高俅驚道:「怎的走了風?」 衙內道:「魏景、王耀去盤問了他,被他得知。」 高俅大怒,便叫:「捉這兩個奴才來!」 須臾叫到面前。高俅罵道:「你這兩個不了事的狗頭,叫你們去暗防陳希真,那個叫你去盤詰!」 魏景道:「不過在茶店裡問了一聲不打緊。」 王耀道:「小人只不過在他鄰舍處略打聽些。」 高俅大怒道:「攮糠的蠢才,誰叫你打聽!此等機密事,容你在茶店裡亂講。左右,與我背駝起來,每人各抽五十皮鞭,教他醒睡。」 眾人請免,二人亦伏地哀求,高俅喝退了兩個。衙內道:「此事怎好?我想已洩漏了,不如意照孫靜的計,竟去捉了來硬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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