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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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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議已定,希真便請苟桓權理事務,與范成龍、劉慧娘同守山寨。傳令共點一千五百名軍漢,配搭了身材相貌,一大半扮了香客,分做水旱兩路,旱路令苟英統領,都用車馬駝轎,往太保墟進發,水路用二十多隻拖篷船,由蘆川逆流而上,便將劉廣、劉麟父子二人藏在裡面;一小半多扮了各行趕趁的,裡面的領袖都是苟桓的心腹。希真吩咐密計道:「你等不可結做一陣走,都要三三五五,陸陸續續,十五日黃昏,到法源寺前取齊;挨到三更,便來沂州北門外策應。」 又挑選了二三十名精細嘍囉頭目,「都要沂州城內有親眷相好的,各人自使見識,預先混進去,或是客店,或是親友家存身,臨時齊來北門內接應。成功後重賞,誤事者立斬。」 對劉廣道:「你與麟甥、苟英帶了孩兒們,一到北門外,不可近城,亦不可離得太遠,只先帶三五十人近城門邊,就對著敵樓往半天裡放旗花。我同真將軍、麗卿在裡面,見旗花起,便斬關奪鎖,接應你們。奪了城門,方把大隊人馬擁進去。苟英不必進城,恐李飛豹來策應,就好抵敵他。姨丈同麟甥破進牢去,救得太親母、大賢甥出來,便下船先走。真將軍把住城門,切勿遠離。」 叫麗卿道:「卿兒,老實對你說,教你去殺高封是假話,高封並不在城裡。因恐那兵馬都監黃魁利害,特教你去都司前截住他,休吃那廝來策應。你不認識路,有人引你。我又恐你一人支不住黃魁,臨時我來幫你。得了手,你先走,我後出來。」 麗卿笑道:「與這等匹夫廝殺,何用爹爹幫。那廝既要替高封強出頭,便先結果了他。」 那日正是七月十四日,眾人都去紛紛的依著密計安排了各色行頭。當夜無話。次日一清早,希真對真祥麟道:「我不可與你們一陣走,我扮做個賣西瓜的行販,從別門進去,到北門內來兜你們取齊。」 又吩咐麗卿道:「你那枝梨花槍恐防打眼,不可帶去,只選兩口好樸刀配在擔兒上。那青錞劍,也好充做行頭,佩了去不妨。」 劉廣道:「我這兩日不知怎的,只是心驚肉顫,神魂不安。」 眾人道:「只因你記掛老伯母、大令郎之故。」 真祥麟去打扮了,頭戴一頂撮尖瓜瓣帽,穿一領印花布鬥衣,系一條鴨綠纏肚包,一對三藍繡花護膝,腿上都纏了鸞帶,腳蹬一雙細外打子扳頭獠鞋,仍把一領青衫兒罩了身體。那希真將五柳長髯打了辮結,蓬了頭髮,挽個揪角兒,穿一領棋子布的破小衫兒,戴一頂舊草笠兒,赤了雙腳,著一雙多耳麻鞋,又取些煙煤,把渾身皮肉都擦成黎黑之色。那辦事的嘍囉已整頓了一副籮擔,把八個大西瓜盛在裡面。麗卿早已紮扮好,又討些脂粉,塗抹了花面,伊然是個東京武妓。尉遲大娘扮了鴇兒,伏侍麗卿。 都結束停當,正待要下山,只見真祥麟一疊連聲叫起苦來,不知高低,說道:「主帥,此條計委實行不得,內中有個老大毛病。」 眾人驚問:「有何毛病?」 祥麟道:「主帥不知,凡是江湖上的勾當,不論跑解,走索,串社火,使槍棒賣藥,都要投托地方上有勢力的戶頭,先去參拜了,求他包庇,名喚坐靠山。坐了靠山,方准做買賣。沒有時,別的不打緊,怎當得那些破落戶潑皮們的囉唕,忍耐又做不得,不忍耐又做不得。小將不妨事,胡亂同他們鬼混,小姐金枝玉葉,如何去得?」 希真道:「阿也,此事我也不想起,卻怎好?眾位可曉得,沂州城內可有甚土豪?」 劉廣想了想道:「有了,沂州城內有一個萬俟通判,名喚萬俟春,與他兄弟萬俟榮,兩個是沂州城內有名的土豪,專一結交當道官府,並那些不三不四的,欺壓良苦,無惡不作。四方走江湖的,並那些不成才的閑漢,都去投奔他。恰好正住在拱辰門內……」 說不了,范成龍道:「敢是那廝綽號司馬師、司馬昭的?」 劉廣道:「正是。萬俟春眼泡下生個黑瘤,人都叫他『司馬師』。」 希真道:「拱辰門是那一門?」 劉廣道:「便是沂州城的北門,喚做拱辰門。」 希真道:「如此說,便去參拜他。」 麗卿道:「誰耐煩去參拜那畜生!哪個敢來囉唕,先把來開刀,就動起手來。」 希真連忙止住道:「我兒快不要如此,此去最要機密,切切不可任性!」 麗卿笑道:「我不過這般說。」 祥麟笑道:「姑娘不要耽憂,到那裡我自有見識,不用你去參拜。」 商議已定,大家一齊下山。慧娘道:「爹爹、二哥小心!天可憐見,但得祖母無事,先飛報個信來。」 說罷,啼哭不止。劉廣也不知其意。苟桓、范成龍送了眾人動身,回山寨把守不表。 卻說希真等離了猿臂寨,行不到五七里之遙,只見大路上一個人背著包裹雨傘,氣急敗壞,飛奔而來。走近前,希真、劉廣認得是孔厚的心腹莊客。希真忙叫:「主管那裡去?」 那莊客見了劉廣道:「恰好此處迎著劉老爺,家老爺有緊要信一封在此,老爺請看。」 劉廣忙接過手,只見信面上寫著:「內緊要事件。飛送劉老爺親拆,毋得刻遲。」 劉廣大驚,把不住心頭亂跳,拆開時,只見信內云:「老伯母連日胃脘病大發,高太守不准小弟醫治,又不准保釋。太守到都省去,阮其祥把持更甚。老伯母竟于十四日戌時,在班館仙逝。」 只讀到這裡,劉廣大叫一聲,往後便倒,口噴鮮血,不省人事。眾人忙扶住喚救,半晌劉廣換轉氣來,怒髮衝冠,跳起來抽出腰刀,向路旁一塊頑石上亂砍,大罵:「高阮二賊,我捉住你,不碎嚼你的心肝肺腑,誓不為人!」 只見刀光落處,火星四射,那塊頑石竟被他剁得粉碎。眾人無不駭異。劉廣插了刀,喝令嘍囉們快行。希真道:「消停著,待我再看信內還有甚言語。」 只見下文道:「小弟現將屍身領出,備棺草草殯殮,停柩在東門外地藏庵內,意欲便兄長來取。大賢侄無恙。此實天災大數,見信伏望萬萬珍重。」 希真看罷,喚過一個精細嘍囉,私地裡吩咐了言語,便對莊客道:「累你遠來,我等不便寫回信,就托你轉覆貴主人。多多拜上,竟於二三日後,我等自來迎取靈柩便了。這人是劉老爺的體己,著他同你去,就在地藏庵內伴靈。」 又取些銀兩賞了那莊客,教他們先去了。劉廣問道:「此是何意?」 希真道:「我等此去,便搶靈柩。只是地藏庵內屍棺甚多,知道那一口是,所以我叫這孩兒去,先認定了,臨時便好動手。又恐孔厚知覺,故假意說是去伴靈。」 便吩咐苟英道:「你不必進城,只帶二三十孩兒們,徑去地藏庵搶了靈柩柩,便到船上等我們。別項事都不必管。」 苟英領命。眾人齊到蘆川渡口下了船。劉廣父子便在船上,逆流而上;希真同祥麟、麗卿、苟英,都渡過那岸,奔太保墟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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