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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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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回 童郡王飾詞諫主 高太尉被困求援 卻說梁山兵馬敗回,行至汶河,忽聽得秦封山喊殺連天,宋江大驚失色,急差人往探。那知這枝人馬,與宋江毫無幹害,乃是一帶疏林敗葉,與金風鏖戰。宋江聽了,神志漸漸安定,卻滿面堆下慚愧,道:「我梁山兵馬無向不利,今日這場敗衄,乃至風聲鶴唳,盡作追兵,豈非貽笑天下。」 眾人相勸,無非說些勝敗兵家常事等話而已。宋江泣下道:「悔不聽軍師之言,又傷了三位兄弟,折了無數人馬。」 悲歎一回,忽恨道:「這番出師,不料此地兩受驚恐,我怎肯與蒙陰干休!我回寨將息數月,必來和他廝並。」 吳用道:「兄長寬心,回寨再議。」 群舟穩棹前行,露華高潔,月明如晝。宋江浩然又歎道:「不料這番徒傷人馬,清真山仍救不得。」 吳用道:「這也是無可如何。」 宋江道:「此刻雲天彪那廝,想已攻我清真山矣。」 吳用道:「這怕未必,此時天彪那廝兵馬也乏了,即使此刻攻清真,清真山總支持得。」 宋江道:「不知還有方法救得清真山。」 吳用猛然心生一計,對宋江笑道:「兄長要救清真山,小弟卻有一法。」 宋江驚喜,忙問何法。吳用道:「兄長方說要攻蒙陰,我想梁山離清真遠,蒙陰離清真近,若得了蒙陰,遣上將鎮守,以此策應清真,清真可保矣。」 宋江大喜,道:「既如此說,事不宜遲,我等就此住紮,著山寨裡調生力軍來攻這蒙陰。」 這裡受傷頭領楊志、李逵、徐甯、史進、張魁,並受傷兵丁二千三百餘名,均著發回山寨將息,使教盧俊義派選上等頭領,星夜前來。宋江、吳用、呂方、郭盛、陳達、龔旺、張順、阮小七八位頭領,統領未受傷人馬二千八百名,就在漢河南岸安營下寨。吳用道:「且慢,此中還有一層斟酌。東京雖有信去,而高俅因兒子如此,報仇心切,必然阻擋不住。我們在蒙陰,他去擾曹州,怎好?」 宋江只是點頭。吳用默想了一回,道:「有了,高俅之來,非為朝廷也,為兒子耳;非為梁山也,為林冲耳。我們只須調林兄弟同來攻蒙陰,高俅探知,必假救蒙陰以為名,來向林冲打話,曹州可以無害了。」 宋江連聲稱妙。吳用又道:「此次調人馬,須在五萬以外,方可濟事。」 宋江依了,便又差人去告知盧俊義。按下慢提。 且說高俅自從放了兒子出京,每日除早朝外,閒暇無事,無非與幾個門客,在書房賭博閒談消遣。一日,正與孫靜敘談,忽報到山東曹州府失陷,都監陣亡,知府不知去向。高俅大驚,忙問來人道:「衙內到底怎樣了?」 來人道:「不曉得。」 孫靜心中暗想道:「此人休矣。」 卻勸高俅道:「太尉且是寬心,衙內是個文官,決不交鋒打仗,城破之後,或者相機脫身,也未可定。且消停數日,定有確信。」 高俅心如懸旌,搖搖不定,因歎道:「咳,這畜生自己尋死!我一向教他不要出去做官,他偏早一句晚一句的在面前絮聒,定要出京去頑頑。後來曹州出缺,他便釘住了鬧個不休,說什麼金曹州、銀濟南,是個上上缺,必定要去。我一則被他煩不過,二則孩子們功名心重,也是少年上進之心,因而托了吏部,將銓選名次掉了個頭,讓他去了。那知弄出這樣事來,如今要想他生還,諒來不能得了。」 說罷,淚隨聲落,眾人互相慰勸。 高俅飲不沾唇,日日愁歎。過了幾日,忽有兩個家人自曹州逃回。原來他二人被難之際,混在百姓中偷逃出城,在附近耽擱了幾天,探了些信息,身邊一無盤費,剝衣典當而回,特地來高府報信。高俅叫二人進來,便問道:「衙內怎樣了?」 那二人中有一個年紀大點的,上前稟道:「衙內是盡忠的了。」 高俅一聽,驀的立起來,阿呀一聲,仰面便倒。眾人譁然聚集,扶起了高俅,足有半個時辰,方才蘇醒。孫靜勸解了一回,高俅又開言道:「衙內怎樣死的?」 那家人原知林冲烹食之事,但此時不便直說,因偽答道:「衙內被賊賺去,逼勒投降。衙內抵死不從,厲聲罵賊,自刎而亡。」 高俅放聲大哭道:「我的兒,你只知有君,不知有父了!」 孫靜心中暗想道:「這個家人狠會說話,此人之死必不如斯。」 便對高俅道:「衙內如此忠藎,雖死有光。恩相據實奏聞,此仇可報。」 高俅道:「殺盡了梁山那班草寇,方泄吾恨。」 次日高俅具奏,並請即日發兵。天子覽奏大怒,道:「梁山泊如此猖獗!上年蔡京提兵征剿,適逢瘟疫流行,朕因體恤軍情,傳旨收兵而返。如今賊勢愈張,豈容再緩!」 只見左班內閃出一個大臣,俯伏啟奏道:「微臣有愚昧之見,伏乞聖心鑒納。」 天子看是童貫,便問道:「卿有何奏?」 童貫道:「梁山罪大,王師進討,此固理之所至,法之所在也。以臣愚見,利在緩,不利在急。」 天子道:「何故宜緩?」 童貫道:「戰陣之事,貴有強兵,先貴有良將。我國雄兵百萬,原有疆埸戮力之人。而能驅策其人者,臣目中不過一二。經略種師道,才壓千人;總管雲天彪,威揚四海:此二人中用其一,梁山若草芥矣。無如種師道現在征遼,不能兼顧;雲天彪馬陘鎮守,不可稍離。依臣愚見,或待種師道奏凱回京,或命雲天彪相機恢復,得此二人運籌帷幄,可以一鼓而滅梁山。此臣之所謂利在緩也。」 天子沉吟半晌,又問:「何故不利在急?」 童貫道:「梁山賊勢,猖獗異常,邇來攻取我兗州,盤踞我濮邑,奪我首郡,占我嘉祥:此非尋常小丑之所能為者,萬不可以輕視。況上將剿賊于梁山,而天加潦雨;太師統兵于曹縣,而天降瘟疫:未始非天心之諭我以弗急者。我若不相度其情形,觀察其行止,而以匹夫之勇,興重兵以入重地,臣恐不至於喪師不止也。此臣之所謂不利在急也。」 天子聽罷,又複沉吟。這邊高俅忙奏道:「聖上休聽,童貫所言皆迂闊而遠於事情。我皇朝養士百年,訓練有素,謀臣如雨,猛將如雲。以此剷除區區小寇,何向不濟?乃無故畏葸遷延,坐令滋蔓難圖,養成巨患,臣實不解。」 天子道:「所奏皆是。總之盜至於此,萬無不征之理,高俅著加輔國大將軍,統兵二十萬,征剿梁山。」 高俅領旨,謝恩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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