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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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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貫退朝即到蔡京家來,對蔡京道:「所委之事,今日極力諫阻。怎奈高俅那廝,因兒子死了,大有以公報私之意,朝廷已准發兵,特來關照。」 蔡京心中叫苦,即刻修書知照梁山,備述「力不從心,抱愧無涯,小女、狗婿蒙留貴寨,諸承照應,圖報有日」等語,即著戴宗帶轉。 且說當日高俅領旨回衙,便以孫靜為參謀,召令胡春、程子明二將。須臾召到,高俅將衙內情事說了,便道:「本帥奉旨征討梁山,願二位將軍協力相助。」 二將聞衙內被殺,各各眼裡生煙,鼻端出火,厲聲道:「太尉放心,都在小將們身上,擒這梁山一班賊人,剖腹剜心,祭奠衙內。」 高俅點頭稱好。 巴到欽定的八月十二日,辭了丹墀,統領大軍出京。文有孫靜,武有上將胡春、程子明,一路上浩浩蕩蕩,居然天兵征討的模樣,與上年的蔡太師無二。行至寧陵,先差心腹赴曹州探聽,並密尋衙內的屍身。心腹人轉來,河邊迎著,進見高俅,竟一老一實把林冲烹食衙內的情形說了。高俅一聽,面色登時雪一般的白將起來,兩眼一瞪,鬍子一蹺,立時死去了。揪頭髮,掐人中,弄了兩個時辰,漸漸的活轉來,長歎一聲道:「罷了,罷了,我高俅不殺林冲,死不瞑目!」 說罷,放聲大哭。那心腹人又把林冲現在攻取蒙陰的話說了,高俅便傳今大軍向蒙陰進發。孫靜忙阻道:「趁宋江全神貫注蒙陰,這曹州攻取最易,機會斷不可失。請太尉先攻曹州,無論曹州取得取不得,宋江必來反救。就是林冲有憾于太尉,聞太尉在此,他亦必前來。那時賊兵奔疲遠來,我兵靜壁以待,勞逸迥殊,取勝易易耳。」 高俅道:「林冲在蒙陰,我到曹州去做什麼?先生不要阻我,待我殺了林冲,再議軍務。」 孫靜見高俅執意要往蒙陰,便道:「太尉既欲前往,那蒙陰去青州不遠,總管雲天彪韜略淵深,足可依仗。大尉可檄調他來助戰,庶望成功。」 高俅道:「多大的梁山,我們現有二十萬人馬,程胡二將勇冠三軍,那邊不過幾個賊人,何足懼哉!」 遂不聽孫靜之言,發兵直趨蒙陰。孫靜退出歎道:「這番正中那吳用的計了!」 且說高俅兵馬未出京之先,宋江等兵馬在漢河南岸,早已收到戴宗帶轉的信,又會合林冲、魯達、武松、秦明、花榮五位頭領,並六萬人馬。宋江便與吳用商議進攻之策,吳用道:「先著秦明領一萬人馬,去繞雲山屯紮,與清真山聯合呼應,協力堵禦雲天彪;次著花榮領一萬人馬,到鬥花林埋伏,如此如此,邀擊高俅。」 分派畢,秦明、花榮各領令去了。吳用道:「據探子說,蒙陰縣內文武官吏盡屬凡庸,縣城可以不攻自破。惟有召家村好生利害,須林、魯、武三位兄弟,策三萬大眾,努力前攻,先吞滅了那廝,方可以對付高俅。」 林冲、魯達、武松飛速往召家村去了。 原來召家村的主人便是那申勃兒所說的召忻。那召忻世代名家,弱冠時曾遇著山陰道上仙聖,說他日後必有一番功業,只不可貪不知止。及長大來,為人情性純正而剛,交遊最廣,卻都是恭敬有節制的人。若和他親近得上,卻是歷久不渝。有一等人過於討厭了他,糾纏不清,惹動他的性兒,他便發作起來,打得你自不信自。任憑你一等一的好漢,只消四五十個回合,終打翻了。若不如此,怎對付得林、魯、武三位英雄? 再說他的渾家梁氏,武藝比召忻更高。因其本姓是高,所以雙姓高粱氏。生得面色光白如鏡,人都叫他做「鏡面高粱」。平時最喜插帶花枝,又名「堆花」。性情清潔,膂力剛強。不用長槍大戟,佩帶十六口飛刀,倘有強人糾纏,遇著召忻,不過跌幾個觔鬥,若遇著了高粱,竟有性命之憂。高粱身邊有四個丫頭,皆以花草為名:一名桂花,一名薄荷,一名佛手,一名玫瑰。四人也都有些武藝,只是性情柔軟,人物嫋娜,若遇力量平庸的人,他也盡殺得翻。所以召忻村中,無分內外,人人利害。那召忻在召家村團練鄉勇,日日操演,本是有意與梁山作對,遵王敵愾;以盡食毛踐土之誠。那日聞知申勃兒為宋江所殺,召忻便對高粱歎道:「申勃兒錯了。我等這般武藝,尚且經不得水鬥,申家兄弟如何想在水裡去取他。只貪圖沉船一著,取得他人數多,不想自己的力量減輕了。如今不必說了,只是梁山賊人必然前來生事,須預先準備方好。」 高粱道:「何不請史谷恭先生進來商議?」 召忻道:「有理。」 便叫從人去外面書房請史谷恭先生。 原來史穀恭是召忻的書記,為人最有細心,深曉太乙壬遁,及遊都穿地之術。當日聞召忻有請,即便進來。召忻便將徹備梁山之法請教,史穀恭道:「此事大須斟酌。」 撚髭沉思一回道:「賢梁孟武藝超群,即力戰盡可取勝,所可慮者,梁山強兵數萬,壓境而來耳。愚有一策,可以必勝。召見可於本村四面,築起一千零八十個大圓壇,令花貂、金莊二將把守,按就九宮方位,愚自有玄妙方法,管教他入得陣來,人人昏迷。」 召忻、高粱皆喜,依計安排。 未及一月,忽報:「梁山大夥賊兵來也!」 召忻便點齊鄉勇,四面把守,斷住水口。召忻、高粱一齊紮抹停當,等待開戰,又吩咐莊客:「預備麻繩千萬條,賊兵來一千捆一千,來一萬捆一萬,一個不許放走。」 召忻道:「我等捆一賊,梁山少一賊也,諸君各宜努力。」 莊容齊聲答應。只聽得村外人喊馬嘶,賊兵已到。召忻手提溜金鏡,渾身黃金鎖子甲,騎匹黃膘馬,當先迎敵。只見對面梁山陣裡跳出一個莽和尚,一條禪杖早已飛到面前。召忻急用钂架住道:「來將通名!」 魯達一禪杖飛下道:「叫你認識洒家。」 召忻大怒,便颼颼的舞起那柄溜金钂,渾身上下純是金光,托住那枝禪杖,大戰一百三十餘合,不分勝敗,殺氣飛騰,天旋地轉。那邊召忻陣上,高粱看得分明,便一飛刀瞥到。魯達大吼一聲,輪起禪杖一格,禪杖環上飛刀正著,火光四迸。說時遲,那時快,召忻早已一钂卷到魯達脅下。魯達禪杖急格,將那钂格開尺餘。不覺惱動了武松,輪起杆棒飛奔前來。一飛刀早到,武松急閃,那飛刀飛出武松背後三丈余路,斜插在衰草地上。魯達拖了禪杖便走。只見武松杆棒,召忻金钂,已攪做一團,但覺一片黃雲,繞住青龍盤舞。又戰了一百餘合,兩邊陣上都看呆了。 林冲大怒,挺著蛇矛拍馬前來。只見武松巾上飛刀早著,武松急閃,忙退下來。林冲蛇矛刺入金光影裡,大呼酣戰。只見飛刀接連三口,從林冲頭上飛過,末後一口飛刀,直射到梁山陣裡,餘力不衰,牙旗邊一小將當心刺著。梁山陣上一齊大驚。魯達、武松大怒,一齊上前廝鬥。這邊高粱見了,輪起日月雙刀,渾身白銀細砌甲,拍動銀合白馬,一條雪光沖到。召忻勒馬回陣,這裡林、魯,武三人攢戰高粱。看官,高粱武藝雖然高強,怎當得三個英雄廝並?原因三人已被召忻溜乏,所以兩口明刀,盡可敵得三般兵器。那召忻在陣中略定定喘息,重複出陣交鋒。 這場惡戰,直殺得天昏地暗,山嵌動搖,饒林、魯、武三人這般大力,也兀是有些頭暈眼花。召忻收兵,林冲吩咐眾人將召家村團團圍住,木不通風。只見史谷恭頭戴葛巾,身披八卦道袍,手執拂塵,立在壇上,指著賊兵笑道:「量爾等賊子,有多少本領,敢撞入我九宮法壇來!」 魯達大怒道:「直娘賊,吃洒家三百禪杖!」 武松攔住道:「師兄且休鹵莽,看這般鳥男女逃到那裡!」 林冲道:「且待明日,眾兄弟再去廝並,除了他這兩個鳥男女再說。」 當日收兵無話。 次日,召忻、高粱先來挑戰。三人一齊大怒,前去廝並,自辰牌鬥至午牌,不分勝負。連戰十日,召忻雖失些器械,林、魯、武三人也兀自倦乏。忽報吳軍師到來,三人出營迎接,同入中營坐地。吳用開言道:「召家村的事怎樣了?」 林冲便將召忻的情形說了一遍,吳用縐眉道:「不料召忻竟有如此利害。眾兄弟休要廝殺了,養息幾日,好對付高俅。」 三人依了,按兵數日。忽報花榮領人馬轉來,吳用大喜,傳進。只見花榮身帶重傷,吳用大驚,忙問緣由。花榮請罪道:「小弟奉軍師將令,前往鬥花林埋伏。那高俅果然中計,小弟令軍士放下礧木滾石,塞住兩邊穀口,亂箭齊下,高俅兵馬失去無數。不料兩山背後,忽抄出無數官兵。小弟忙約人馬退回,前面又有官兵攔住。當先一員將官,旗號上是東城兵馬司總管程,使一枝五指開鋒渾鐵槍。小弟自不小心,吃他刺中肩窩,人馬損折二千。只可惜高俅那廝,險被小弟擒住,吃他走脫了,特來請罪。」 吳用聽了,又添得一重心事,忙請宋江來商議,先送花榮回山將息。少頃,宋江領呂方、郭盛、陳達、龔旺、張順、阮小七,一萬二千餘名人馬,來到召忻,與吳用互相議論。忽報高俅兵馬已離城不遠了。吳用忙教武松領一萬人馬留住召家村,「只宜堅守,但求當得住召忻兵馬便好。切不可廝殺,倘或失利,大為不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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