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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七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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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猛道:「母親說教孩兒隨哥哥去,可收拾起,待哥哥轉來,孩兒便同去。」 范成龍大喜。恭人道:「那事容易。」 莊客送飯上來,大家吃飽了。床席已安排好,恭人、唐猛告了安置,進內去了。范成龍上床去睡,略矓矓眼,天色大明,忙起來喚起從人。唐猛亦起來,陪用了些飲食。范成龍向恭人、唐猛都稱謝了,提了鐵脊矛,上馬便行。唐猛亦騎了頭口送出山口。唐猛道:「此去徐溶夫家,不過五十多里,哥哥早去早回,兄弟在家相等。」 范成龍道:「不須賢弟吩咐。賢弟既要同我去,可回府先收拾起。唐猛應了,分手回家,整頓行裝,不題。」 且說范成龍別了唐猛,飛速前行,不過未牌時分,已到徐溶夫家。恰好徐和在家避暑,不曾他出。徐和見范成龍來,吃了一驚,問道:「仁兄遠道冒暑而來,必有事故,敢是有甚軍務,又來尋我。」 范成龍便將那封書信遞與徐和道:「仁兄但觀此信便知。」 徐和將信拆開看罷,呵呵笑道:「原來如此。」 回顧兩個兒子說道:「想是那參他這番要出世了。」 范成龍道:「什麼喚做參仙?」 徐溶夫道:「陳道子國光,真乃靈異。你道那鏡子裡的孩兒是那個?便是這高平山裡一件稀世奇珍,乃一千多年一枝成氣候的人參。形如嬰孩,風清月朗之夜,時常出來參拜星斗,各處峰巒溪澗遊戲,名曰參仙。若能取得他到手,如法服食,可成地仙。病人垂死,得他的血飲一杯,立能起死回生。只是他的身子輕如飛鳥,竄山跳澗,來去如風。他又不吃飲食,最難捕捉。我也守了他多年,兀自算計不到手。據今日看來,這寶貝想是劉小姐的救星,因緣莫非前定也。」 范成龍聽了大喜道:「妙哉,真乃未聞之事。既有此等至寶,今夜好歹想個法兒去捉,劉小姐有命了。」 徐溶夫道:「說得這般容易!如今這山裡進出不得了。」 范成龍道:「敢是為著一個豹子?」 徐溶夫道:「正是。你敢是為鏡中現出豹子猜疑著?」 范成龍道:「我並非猜著,我來時遇著唐猛,他向我說的。」 徐溶夫道:「我為了這孽畜,多時不能入山采藥,必須先驅除了他,才好再去取參仙。」 范成龍沉吟道:「此地可有出名好手獵戶?」 徐溶夫搖手道:「休題,休題。這豹子不是胎生的,乃虎鱨魚所化。虎鱨在深潭底下潛修三百年,能化獨角豹,勇猛勝於凡豹。這些豬戶縱有高手,如何近得,多少吃比不過,都契家逃走了。」 范成龍道:「有不搬去的,且邀幾個來,我與他們商量。」 徐溶夫便教大兒子去邀本山獵戶,一面吩咐妻子安排酒飯,款待范成龍。 不多時,溶夫的兒子已邀了七八個人來,都是本山有名獵戶。徐溶夫對眾人道:「這位范將軍,是兗州總管相公差來的,有公事與眾位商議。」 眾獵戶見成龍是位官人,都上前施禮。范成龍讓他們坐地,說起捕豹子的話,眾獵戶都咬著指頭說難難難。范成龍道:「我因公幹緊急,只得央求眾位格外出力,能驅除了這東西,除本地知縣相公賞賜外,我另有重謝。」 眾人道:「非是小人們不貪賞賜,委實做不到,官人便送俺萬兩金子,小人們也沒設法。為這畜生,沒有的苦不吃過了。官人不知,我這裡多少吃不過比的都溜了,只小人這幾家走不脫的,不知花了許多使費,才得告病在家。若使好做,何待宮人上緊。」 范成龍縐眉久道:「既如此說,我自己去捉,央眾位相幫何如?」 獵戶道:「這有何不可,只恐官人也未必捉得來,枉費力氣。」 范成龍道:「捉得捏不得,眾位休管,只是本山路徑,我不認識,早晚央眾位同去,切勿推卻。」 眾獵戶都答應了,告辭回去,卻都在背後說道:「倒要看這官人怎去擺佈他!」 徐溶夫問范成龍道:「仁兄怎生去捉他?」 范成龍道:「我想此事,只有去請了唐猛來。」 徐溶夫道:「他未必肯來,前者我也去請過他,怎奈他與矩野縣彆了口氣,立誓賭咒不肯來。」 范成龍道:「雖如此說,今日為軍國公事面上,他正在求功名之際,未必推卻,明日我去走遭。」 當晚范成龍在洛夫家歇了一夜,次日一早,單槍匹馬竟到唐猛家裡。唐猛正在收拾行裝,交代家務,見范成龍轉來,歡喜道:「哥哥轉回得好快,我們下午便可動身。」 范成龍道:「早哩,早哩,《百家姓》不曾開簿面哩!」 唐猛問其原故,范成龍把那上番話說了,「如今不除這豹子,怎去取參仙?所以轉來拜請賢弟。」 唐猛沉吟道:「我去不難,只是吃那钜野縣官人笑我沒志氣。」 范成龍道:「他怎笑得你,你這番是救劉小姐,去助軍國大事,並不去他那裡討賞錢,於他甚事!」 唐猛道:「兄長也說得是,如此我們就去。」 當時進內向娘說了,喚了十多個精壯莊客,各帶了器械。唐猛指著那杆三眼槍對范成龍道:「哥哥你看,我這傢伙是鎮鐵煉就,一排三管,重三十六斤,每管吃火藥一兩,鐵標八錢。一道火門,發時三枝鐵標齊出,聲如雷霆,那怕人熊、狒狒,穿胸直過。」 范成龍稱讚不已。便一同動身,都到徐溶夫家。 唐猛與溶夫相見了。范成龍央徐溶夫的兒子,仍去邀了眾獵戶來。須臾到齊,約有四五十人,都是精壯後生,連唐猛、范成龍的莊客、伴當,約六七十人。范成龍早已將出銀子,央徐溶夫去近村買下十數瓶酒.殺翻一頭肥牛,請眾人都吃飽了。天色已晚,眾人都拽紮起動身。唐猛問山裡路徑,眾獵戶道:「那廝巢穴在山後的裡四,進出有三條路:一條是大王廟背後,一條是大樹灣,一條是碎石坡。那碎石坡在秦王洞後面,一直上,最不好把守,路又狹,兩邊都是深草,當中一片空地,滑塌塌的碎石子,又沒半株樹木可以藏身。那廝單單喜走這條路上來,多少鬆手的都送在那裡。」 原來獵戶們忌說失陷虎口,凡傷於野獸的,只說是鬆手。數內又一個豬戶道:「便是昨夜山南李家村李太公家的兩條黃牛,又吃那廝拖了去,正是由碎石坡上落,今夜那廝又必走那條路。」 唐猛道:「既這般說,待我獨自去守這碎石坡。」 范成龍道:「賢弟休鹵莽。」 唐猛不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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