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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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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晚間,車馬都入了館舍,忽有戴宗自梁山趕了來,見了宋江,又來見吳用道:「俺有一事,不好直稟。」 吳用道:「有甚的不好說?」 戴宗道:「時遷那廝,現今是不可靠了。」 吳用道:「這怎麼說?」 戴宗道:「兄長不知,時遷是楊雄心腹,俺聞著寨裡說,臨清林冲有受了招安消息,現今關勝和徐甯、楊志、楊雄等不久都回歸大寨,據說有魯智深、朱仝等日內也全到大寨。俺見了大王喻,即刻要來,時遷問我道:你還不醒悟嗎?我問何事?時遷又吞吞吐吐,不肯明言,只對我說:你也是難怪呀,你在江州共過患難,這事也不能相強。我又細問時遷,又笑而不語。毛賊出身,這事也這麼鬼祟。小弟又想宋清也不在寨裡,太公為人又什麼不省得。小弟要見,有孔明攔阻著,這裡亦必有情弊。又在路上,俺見了穆弘、燕順他等,也帶兵回寨,不知何事,莫不要推舉二王有何不軌?小弟因見了大王時,不好直言,恐怕若無此事時,落個埋怨。」 說到這裡,吳用也不等說完,驚得吐舌,亟握了戴宗手,叫聲賢弟,又慨歎一聲道:「啊呀賢弟,愚兄也曾經說過,前日路上遇個道士,是一清派來的。」 因就如何試驗,打了花瓶,並如何舉薦人的話,說了一遍。無如大王這時就倚靠朱貴,和外邊黑鐵牛是他心腹,俺的言語,全然不信。戴宗亦低了腦袋,愁眉不展。一夜無話。 至次日起身時,宋江笑道:「俺欲往淮安府,會合方臘去。只是有方天壽來信說,離此不遠,有新安鎮紅花埠桃林鎮有招聚,為首的三家頭領,想著要歸附大寨。聞俺南來,各寨都治備酒席,邀著飲宴。俺想要安撫他們,必須親去,更可於海州地面請個英雄來。」 朱貴等道:「大王說的是。」 戴宗因心裡有事,行了一站,已到了邳州境界,與吳用道:「俺想要不說此話,萬使不得。說了這話,又恐不信。你道可怎生是好?」 吳用也愁著說道:「只好不說,等到了新安鎮,你先回去,就說于路上聞說梁山有變,那時大王必然驚異,隨著就先將這話稟他知道,連我亦極力爭著先回大寨,你道這主意如何?」 戴宗道:「這話很是。」 二人於當日議定,到了次日,朱貴又派令軍卒將飛龍、飛虎、飛熊、飛豹旗前途引路,隨著有青龍白虎旗,朱雀玄武旗,黃鉞白旄,青幡皂蓋,當中有柄黃纛旗,上書「山東呼保義」,又一柄杏黃座傘,上寫著「替天行道」,又排列三才九曜九宮八卦旗,三十六天罡旗,七十二地煞旗,隨著有四執祗候,親從護衛,儼然與皇帝老兒出巡差不多少。駕前儀仗,就少那文錦被身、金鑾紫鞍的七個行象,以外那高旗大扇,各繡著龍鳳花紋,五色甲胄亦各自跨著馬,宋江乘輅亦用的四馬駕著挾馬,衛士以至諸禁班直和輦後的豹尾扈從,都著的緋黃二色錦繡衣服,頭上小帽,亦俱是金繡抹額,好不齊整。車駕以後即吳用、戴宗等,兩人乘馬,行至一處,只見有鬼臉兒杜興,率領三人都著的軍官服色,拜于道左,內有一人,十六七歲,面上和傅粉一般,眉清目秀,齒白唇紅,見吳用等亦忙下拜,詢問名姓,那人自稱道:「鄙人是這裡紅花埠寨中頭領,賤名廷玉。」 一個有三旬以外,自說是桃林鎮寨中頭領,名叫常永。戴宗詫異道:「這人名姓,好是耳熟,好像是濟州官軍,有綽號糞裡蛆的,也叫常永。」 二人正說,路上有幾座彩棚,都懸燈掛著彩,有眾多軍校們拜於道上。朱貴已傳令駐蹕,有侍從祗候等扶了宋江,先降了駕,有祗候班直等引入館舍。這日又大吹大擂,飲宴一日。戴宗因心下有事,亟待稟告。只見那宋江酒後露有醉意,朱貴也不知何處弄幾個粉頭來,戴宗一見,不由的急了道:「這可是不像話。」 遂入中營,要攔著宋大王,不可胡鬧,並細將心裡話稟告一遍。剛至門外,只見有巡營武士攔住說道:「有大王令,無論是誰,今晚也不得進見。」 戴宗急道:「俺現有緊急事,須要面稟,你如何攔擋我?」 武士笑了道:「也莫論什麼事,無論為誰。」 說著把腰中佩的劍指與觀看,冷笑著道:「你細看看,這劍是大王賜的,違令者斬。」 戴宗一看,氣不從一處來,遂伸脖項,向那人懷裡道:「你就斬我,俺不怕什麼令。」 武士倒嚇得倒退,見他服色,知他也位在公侯,不敢再抗。遂叫著軍校等推了戴宗,一語不發,吱的將大門關閉,憑怎麼叫,只不則聲。戴宗無奈,只得往吳用房來,遇了慧娟,只見倒歡歡喜喜,與郭盛、呂方等兩個夫人,一同往宋江營裡陪宴去了。戴宗歎道:「俺不知宋大哥迷惑至此,如今大寨還不知怎樣哩!」 吳用亦仰天長歎,待了一夜。 至次日辰牌時,慧娟才歡喜回來,問吳用道:「你看那桃林寨的頭領,生得有多麼美貌。」 吳用把臉兒一沉,撚著鬍子說道:「什麼美貌?反正要見了我時,也須下拜。」 慧娟啐著道:「呸!你別不要臉了,人家跪你又便怎樣,憑人模樣,將來也位列公侯,誰似你呢?作一個狗軍師,就值得這麼美。」 說著,與吳用兩個人吃了早飯。忽見有軍校來報:「外面已備了車駕,今日大王要往游高流鎮去,據說那裡有幾處芍藥圃,開得正盛。那裡又可以乘船,直到海州,並請夫人一同隨去,還請著吳軍師過營議事。」 吳用答應,慧娟亦換了衣裙,滿頭又戴了珠翠,著人攙扶,一同往大營裡來。宋江喜道:「俺請著軍師來,不為別事,只因俺夜裡作夢,淨作惡夢,日裡也心神不定,和朱貴說,唯恐有什麼意外。今日決定,俺自此道路上不露行跡,只請戴宗坐俺那輦,軍師也騎馬跟隨,等過了桃林鎮再說再議。」 吳用應道:「這事也正宜小心,還有一件,我等已出來多日,大寨事情,不知怎的?小弟是人在這裡,心在家裡。」 宋江笑了道:「你真是迂腐人,愚兄不才,于這樣大事體不至忽略。若像先生,此刻才忽然想起,那麼有什麼大事情也早都耽誤了。實告軍師,愚兄于未來之先,已早則安置了沿路酒店,你想是為甚設的?不為是消息快嗎。」 說著,就喚令近侍祗候官,將每日各酒店情報的小節略一總都遞與吳用。吳用一看,皆朱貴、張青等部下將士一日三報,說目下大寨裡安然無事,又燕青目下已將進兗州,張仙亦有意投降。一面看著,一面在心裡佩服,又想戴宗那話,也幸而未說,決不的確。宋江又指著笑道:「你看看這些事,愚兄也身在外邊,心在家裡。出來多日,一日也未曾心靜。虧了朱貴,這人倒粗中有細。」 說著就換道袍,戴了巾幘,宋江指道:「這也是他備的。」 吳用也不勝欽佩,不想朱貴也這麼有細心,遂一面傳了令,叫扈從將校等亟為預備,與向日起駕時一般無二。一面自己找了戴宗來,告知此話。戴宗怪異道:「這可是奇異事,俺昨見穆弘等都回了梁山泊,如何卻說要進佔兗州哩!再說沿路已換,酒店的人,莫非軍報亦有什麼假造不成?」 吳用笑道:「你這是多慮了。」 遂候著宋江等暗自起程,然後與戴宗兩人上馬登程,一同往紅花埠和桃林鎮來。 路上戴宗還兀自掛念著,吳用勸道:「兄弟這事也不用太焦急,到了桃林,你拴了甲馬,去探望一遭,有甚情形,快來回報。如今寨裡已全是呂方、郭盛和朱貴用的人,不但可托,又兼有杜遷、宋萬和柴進、裴宣等,無論為誰,也不致胡生事。就令有穆弘、孔亮勾引著楊志等欲謀不逞,大致有多人箝制,他們也斷不敢為。再說又現有吳翊和西面、北面的官軍,南有張仙,東有張迪,每日就顧著抵禦還顧不及,那邊有別的舉動,莫言不敢,他們也絕不省得。賢弟所說與愚兄見信那老道,要如今看起來,都是過分的多慮了。大王精明十倍於我,俺如今企望的就是方臘,果然要和我訂盟,同謀大業,你我二人也不枉活了一世。」 戴宗亦喜的說道:「俺為院長也萬萬想不到尚有今日,但是心裡總是害怕。」 吳用笑著道:「怕的什麼,有常言道的好,膽小難把將軍作。今到了桃林鎮,須振作一些個,不然也吃那小兒恥笑洒家。」 說著,在當日申牌時,已到了紅花埠。只見是一所莊院,四外都滿紮帳棚,吳用問道:「這個大寨,怎麼都不住房舍?」 常永回道:「敝寨因離此甚遠,房屋狹隘,有貴客來多有不便,以此在這裡迎接。」 說著就大廳上擺了酒宴,大吹大擂,慶賀一日。 至次日一早起,已早有桃林鎮若多兵馬,有廷玉等不少頭領與郭盛、杜興等,都領著校尉們特來迎接。行了三日,至桃林鎮,有常永、本初等仍舊追隨,小心侍奉。這裡以一座玄女廟作為館舍,每日小宴,三天大宴,說不盡美酒佳餚,山珍海錯,每日又賞勞軍士,不在話下。 單言宋江,這日已到了高流鎮,遊過芍藥圃。這日河邊正觀風景,只見有對對小舟,滿懸燈彩,朱貴指道:「這船也為我備的,是方天壽部下水軍,內中有一個老兒,叫張什麼,此人于水旱兩路,頗有名色。适才已具了手本,在我那裡。」 宋江大喜道:「俺正欲坐個船,看看風景。」 遂叫著各粉頭妓女陪侍著,吳郭杜三位夫人都一齊上了船,遊至波心,只見一座官船直撞過來。朱貴喝問,只見有水手言道:「有人過船,要拜見大王去。」 一言未了,兩船已並在一處,當先一人,頭戴烏紗帽,身著紅蟒服,腰橫玉帶,足下朝靴,手中還捧個手本,見了朱貴,先唱個喏。宋江亦船中答話,問是甚人,那人有五旬以外,三縷黑髯,面如古月,躬身答話道:「下官是海州太守名張叔夜,特來為拜見大王。」 宋江亦忽然想起,有李應、柴進等在山說過,此人也曾在開封作過少尹,又作過皇欽使,頗有名色。亟叫快請,自己也步出艙門,力挽著張叔夜手,一同走入。宋江要拜,叔夜已拜下說道:「俺久仰大王威名,只恨無緣,不曾拜識。」 宋江也拜下說道:「小人不敢。」 亟納著入了座,叫朱貴校尉等都來拜見,述了來歷。宋江又喜的說道:「俺久聞太守名,山中兄弟也不時的常談論,今日相見,實慰生平。」 叔夜也讚美一番,說:「柴進、李應等都見過面,這次俺聞著大王駕至敝邑,真不勝欣喜之至。」 說著,呼喚那船,將帶的各種禮物都搬運來。一言未竟,只見有幾個壯大的承局,都抬了物件過來。宋江要謝,叔夜笑著道:「不值一謝,那還有些酒果,煩朱將軍過去點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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