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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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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您很高興。」帕派說。把這一我熟悉的聲音同他的那張臉聯繫起來時,我有一種怪怪的感覺。但刹那間,我對他的臉龐也熟悉起來,還有那個小小的酒窩。遺憾的是,我不能帶走他的臉龐和上面的酒窩以作為對這次見面的紀念。 「祝您今天玩得快樂。」我說。 「祝您新年快樂。」帕派說著,一邊匆匆摸了一下我那兩個孩子的頭髮,表示告別。 帕派幫我把孩子抱到掛斗車上。 「好主意。」他說。 「是很妙,對嗎?」我高興地說。 然後他們離去了。他那詩人特有的頭髮在走動時上下擺動著。 我選了一條相反方向的路。 當我轉過身來,他也正好轉過身。 他向我招招手。 我也向他招招手。 「畢阿特,拿幾個杯子來,現在不要接電話。」 埃諾看起來有些變化。我呆呆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才發現他把鬍子剃掉了。埃諾沒有鬍子了。這使他喪失了原有的幾分和氣勁兒,看起來就像一個真正的媽媽的寶貝了。 「新年過得好嗎?」 「很好,你過得也不錯吧?」 律師先生剛剛刮過的臉上皺起了眉頭。他說:「我感到非常孤獨。」 「為什麼?你不是還有媽媽嗎?」我想稍微刺激刺激他。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沒有你我感到非常孤獨。」 6 這我早已預料到了。 「埃諾,你一定不是因為無聊才愛上我的吧?」 「不是這樣的,」埃諾繃著臉說,「你不要胡思亂想。」 「對不起。」我一邊說,一邊努力保持著臉上的嚴肅。「你放假的這幾天都幹什麼了?」 「我在想你。」 「自然是因為公務才想我的嘍。」我說,「你看了我寫的東西沒有?」 「沒看。我母親看了,我馬上也要看的。我很想知道為什麼幾乎兩個星期都聽不到你的消息?」 媽咪呀!這下我可惹禍了。律師先生認為我們之間的關係比現在還要親密得多。 「我是想,要是在放假期間用我們家那些鬥嘴吵架的事情麻煩你,你們律師圈子是不習慣的。」我裝模作樣地說。 「我們還可以談些別的嘛!」埃諾繃著臉說。 「什麼事?」 「我母親看了你的筆記,她覺得非常有意思。」 「太棒了。」我寫的東西至少使這位老人感到高興了。 「她說你有了不起的寫作天才。」 「過獎了。」我裝出一副謙虛的樣子,內心裡實際上高興得要死。 「我母親有個非常古怪的想法,我不知道該怎麼對你說……」 我輕輕咳嗽了一聲。他千萬可別說,他母親認為我和他乾脆結婚好了,反正我們以後也是鄰居了嘛…… 「埃諾,我想我們現在應該重新理智一些……」我抓起了威士忌杯子,想穩一穩自己的情緒。 「我母親做事也許有點專橫了些……」 我神經質地緊緊握住酒杯。我的天啊!也許她已經買好了結婚禮服呢!四十號,燈籠袖,帶皺褶,圓領口,屁股後面拖著下擺和飾帶!也許她已經請教堂登了結婚預告呢!也許兩樣都辦了! 「埃諾,請告訴我,你母親有什麼好想法?」 我緊張地咽了口唾沫。 緊接著,埃諾就放出了爆炸性的新聞。 「她把你的東西……你的……婚姻故事交給了一家出版社。」 我呆呆地看著他。「她把什麼交給了出版社?」 「這段時間你到我們家來一下就好了。你們不來,她就有充裕的時間去讀你的東西了。她讀完以後就決定發表它。」 「那你沒有阻止她嗎?」 「沒有,她今天早上才告訴我的。」 我一屁股坐到了豬皮沙發椅上,不知如何是好。一想到出版社某個自稱編輯的鳥人,無聊地瞎翻一通我的筆記,然後搖著頭,嘟囔著「都是胡扯,都是胡扯」,並把它啪的一聲扔進旁邊的抽屜裡,我就羞得無地自容。 我決定發一通怒火。要是好好地想一想,這也的確是一件做得過火的事。 「我覺得太過分了。我想,你作為律師應該知道這一點,你有保守秘密的義務。要是你把材料給你母親讀,那你作為律師也應該有責任不使它落入陌生人之手。這種做法是侵犯了個人的隱私權,或叫其他什麼名稱。我告訴你,這件事會要你小命的!這是一件要上最高法院的案子!我要對我的律師提出控告!」 我大腦內部自由廣場上的姑娘們怒火沖天,破口大駡,她們砸碎櫥窗,掀翻汽車,連警察的高壓水槍也不能使她們放棄這些欠考慮的過頭行為。 我氣得喘著粗氣。眼下我也不清楚該用什麼方式對他和阿爾瑪·瑪蒂爾採取行動。他對我家庭、個人和財政情況了如指掌,對他這一行當中的所有計謀與圈套已經運用得得心應手。他剛剛為我買下了我夢寐以求的心愛的房子,而且沒收一分錢的傭金。他還接手了房子的全部整修事宜。他母親基本上還是一個好心腸的人。而且,我和埃諾不管怎麼說還一起在鯨魚皮上打過滾的。 可儘管這樣我也要告他!也許正是因為這些更要告他! 埃諾顯得很吃驚。可他沒有繞過辦公桌,像我想像的那樣,一邊抓起我的手臂安慰說,「親愛的,你繼續大聲吼叫吧」,一邊偷偷地通過對講機讓人叫來備有橡皮間和緊身衣的救護車。 我猛地抓起酒瓶,用顫抖的雙手給自己斟滿了杯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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