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紅燈區的國王 | 上頁 下頁 |
| 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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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何不改變證詞呢?他本來可以拿著格拉夫的支票兌錢,那樣,大夥就可以擺脫進退維谷的處境了。但羅伯特堅信自己做得正確。殺害拉雅娜的人必定要受懲罰。但是從另一方面說,他現在不名一文,「藍香蕉」面臨破產的威脅,這又于事何補呢? 在此情況下,羅伯特的最後一條出路只能是:邁著沉重的步履去向特奧·吐佩求助。一直勇敢跟蹤他的莎洛特對此大搖其頭。特奧·吐佩是聖保利最貪心的高利貸者。他在一幢老房子的地下室裡設有肮髒的非法賭場,並以此為據點控制整個非法的藥物市場。去求他的人無非是些走投無路、想抓救命稻草的人。他的綽號「吐佩」來源於他的假髮,它像老式的「劉海兒」那樣搭在前額上。儘管特奧·吐佩相貌滑稽,可腦袋瓜卻擁有寡廉鮮恥的狡詐和智慧。他是高利貸奸商,對於羅伯特這位新來者很熱心,願意借他兩萬五千馬克,每月利息百分之一百!這筆錢對於活下去雖然嫌少;但至少可以緩解一個月。羅伯特必須贏得時間。 蘇加爾給仍在住院的魯迪·克朗佐夫講些什麼才能使他寬心呢?沒有什麼可講的。拉雅娜死了,夜總會日暮途窮。魯迪·克朗佐夫一直虛弱乏力,面色慘白,憂鬱,搖頭,已是第三次問這個問題了: 「誰把拉雅娜從窗口推下去的?警察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是馬克斯嗎?」 蘇加爾也是第三次答非所問:「大街上有很多旁觀者。」 「誰告發的?」 蘇加爾不吭聲,發呆。他給魯迪帶來一些食物:一根香腸,一塊普通的火腿肉和一瓶紅葡萄酒。過了一會兒,魯迪·克朗佐夫才恍然大悟,說話聲音也響了,而且很刺耳。 「我的老天爺!」他脫口而出,「你沒對羅伯特講過,他只能睜眼看豎耳聽,不能張口?」 「小夥子一切都好,魯迪。」蘇加爾懇求道。 「他必須離開聖保利!」魯迪·克朗佐夫擔心,一骨碌爬起,挨著他坐到床邊上。吃的東西他根本沒動。 「警察還有一個證人,就是出租車司機。」蘇加爾想安慰他。 「那人開出租車怕是開不長啦!」魯迪·克朗佐夫微笑,笑得使人發怵。 「我們所有人會照看羅伯特!」 魯迪·克朗佐夫直晃腦袋。「子彈射來,符咒保不了任何人,蘇加爾!」他低聲說道。 蘇加爾啞然,點頭。「色子魯迪」閉目,倦極。 對於羅伯特以及與他共同奮鬥者來說,惟一的收入來源只有靠賣午餐了。他們一天不上演節目,「藍香蕉」就關閉一天。好在他們向外供應的餐飲尚能應付日常開支。赫伯爾大街上的妓女現在沒有一個在格拉夫那裡訂餐了。這一天,「三明治」保爾帶著手下的人又不讓卡琳送飯了。他們埋伏好等他,接著打掉他手裡的飯食,還痛毆了卡琳本人。當卡琳把一碗豌豆湯倒在「三明治」頭上時,「三明治」踢他的睾丸,還蹬到他臉上。 那個淡黃頭髮的男子從他的黑色越野車裡得意地瞧著「耳語者」和「三明治」保爾在後院同一個矮墩結實的漢子閒聊,矮墩漢子本來在集中精力練習徒手拳木,被他們打擾才停下練習。這位「中國拳師」的麻臉大汗淋漓,他是紅燈區裡令人生畏的角色,每天練拳四小時。誰都可以出錢雇用他,儼然一個雇傭兵。 「就是說,我們的意見一致了?」「耳語者」問道,同時與這個大力士握手。 大力士向「三明治」保爾同情地一瞥,後者渾身沾滿豌豆湯的污漬,正在慢慢擦拭。 「那個行為乖張的傢伙真的告發了格拉夫的兒子?」大力士想知道究竟。 「就是羅伯特·克朗佐夫。」「耳語者」點頭,「這號人不能呆在我們這個城區!」 「臭狗屎。」大力士認同,罵道。 「你得教訓教訓他和他的狐朋狗友,懂嗎?格拉夫對這些笨傢伙討厭死了。」 大力士贊同。「耳語者」很高興,覺得自己出了牌,別人也會跟著出牌。「三明治」保爾點頭,如釋重負。黑色越野車在馬路上絕塵而去。 卡琳在廚房裡讓人給他治傷。他的嘴豁了口子,左眼紅腫,腿也瘸了。 「你就不能對『三明治』保爾說,叫他為自己準備好一口棺材?」蘇加爾口出狂言,同時給卡琳的眉毛上貼膏藥,那裡有個嚇人的大口子。 羅伯特神色嚴厲,注視著蘇加爾。 「不,不能搞暴力行為!咱們是商量好的。」 「等一等,」蘇加爾抗議道,「別人攻我,我就自衛!」 羅伯特不為所動。 「不要暴力,蘇加爾!」 蘇加爾無奈地點頭。他幫助米琦把份飯送到貨車上。羅伯特朝尤麗雅匆匆地看了一眼,她站在吧台邊,再次給殯儀館打電話。她形容憔悴。卡琳簡直是撕心裂肺地發出浩歎,企圖把羅伯特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來。 「還痛嗎?」羅伯特歉疚地問。 「現在不了!」卡琳笑得燦爛。 「快,快呀,」米琦心急火燎,催促道,「咱們的顧客餓死了。」 外間,莎洛特快速拐了個彎,進來了。 「你呆在哪兒?」蘇加爾惱怒。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他。」莎洛特低聲告訴蘇加爾,說羅伯特借了錢,而且偏偏是找特奧·吐佩借。她上氣不接下氣地報告說,「還有,特奧突然想要我在他的賭館當清潔工。我一時也想不出什麼藉口加以拒絕,就只好每週去兩次,每次幹兩個鐘頭!」她歎了口氣。 蘇加爾忍不住怪笑了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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