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紅燈區的國王 | 上頁 下頁 |
| 五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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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守進來了,格拉夫飛快地塞了一張紙幣給他,他受之無愧。 「請您幫個忙,讓我們單獨再呆一會兒。」 看守出去了,格拉夫重新落座,微笑。 「律師對我們的處境很諒解!」 格拉夫繼續說:「有句中國諺語,叫做『朋友之敵是我友』。並不是克朗佐夫在搞我們。」 「那麼是誰?」馬克斯有些驚奇。 「IEG公司的豬玀們。」 馬克斯根本不明白父親的意思。 「你到底怎麼啦?」他叫嚷,「你為什麼膽戰心驚?為什麼不反擊?」 「你就是恨敵人,也要小心才是。」父親壓低嗓門,教訓兒子,「仇恨會損害判斷能力!仇恨使人盲目!懂我的意思嗎?」 「懂。」馬克斯的聲音聽起來像是「不懂」。 「真懂了?」 「懂了。」 「咱們再也不能相信任何人了。」格拉夫聲音很輕,「對方的辦法層出不窮。我想,IEG是國際上『洗錢』行動的組成部分。菲舍爾只是個傀儡罷了,幕後操縱者才危險,非常危險!」他深吸一口氣,「『耳語者』同咱們耍兩面派手法。我知道他出賣了咱們。」 「出賣給誰?」馬克斯茫然。 這連格拉夫也不知道,他只好聳聳肩。 「他為自己的未來著想。群鷹已在盤旋。」他說得言簡意賅。 羅伯特正想洗澡,忽然聽到可怕的叫喊。這喊聲使海倫大街的旅遊者、商人、購物的家庭主婦、遊手好閒者和老鴇們全都停止了各自的行為,一個個呆若木雞。叫喊聲來自對面那幢樓房,它尖厲刺耳,穿透力強,簡直深入骨髓。 羅伯特急忙打開窗,他瞧見尤麗雅也把窗戶打開了。對面大樓的大門前聚集著受驚的人群。肥胖的羅莎麗果斷地沖進樓裡,不一會兒又沖了出來,面無血色。 靠養老金過活的愛爾娜有一隻心愛的貓,可這只貓被人釘死在她的居室的門上了。居民們猜想,這可恥的惡行准是新房主為了迫使住房解除租約而採取的粗暴方法。究竟何人所為,無人具體知道。 愛爾娜在馬路上哭,緊緊抱著那只還在滴血的死貓。這只貓叫麗斯白特,是她晚年鍾愛和關照的惟一生物。現在貓死了,她就獨自一人了。莎洛特儘管忙得不可開交,仍舊出來安慰她的女友,奪下她手裡的死貓,帶她進「藍香蕉」,讓她喝了一杯咖啡和滿滿一杯法國康亞克產的葡萄酒,讓她恢復平靜。 「藍香蕉」夜總會首場演出的準備工作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再過幾天,人們將會傳說:「魯迪·克朗佐夫又顯山露水了。」標語牌已在紅燈區到處懸掛。 大夥兒累得幾乎不能動彈,體力難支。魯迪·克朗佐夫是個永不停歇的馴獸者。他孜孜不倦地驅趕著他的動物,而且大多用皮鞭,很少用甜食逗引。他認為尤麗雅的舞蹈仍嫌死板,泰國妞兒們缺乏熱辣,一會兒說燈光不夠亮,一會兒又說太暗。羅伯特覺得父親頗怪異,他哪兒來這麼大的精氣神呢? 此外,父親還是紅燈區的仲裁者,總有人來請他調解糾紛和尋求妥協辦法。最近,妓女們為爭奪地盤常常發生爭吵,原因是紅燈區內到處在蓋房,人行道變得狹窄了。「金短褂」同一名占了她地盤的年輕妓女發生口角,為此,魯迪·克朗佐夫中斷了排練,把兩個「馬路天使」招到桌邊。 「你不懂我們這兒是如何運作的。」他對「金短褂」的競爭對手說。 「就是不懂。」年輕的小姐厚著臉皮說。 「你叫瑪麗婭是吧?看著我,瑪麗婭,站在『藍香蕉』前面賺錢,你有三種可能性:一種是正確的,一種是錯誤的——還有一種是我的!」 「知道了。」瑪麗婭心裡不踏實。 他的眼神把她鎮住了。 「但願你知道。」 「行了,我站到下一個拐角的地方去!」瑪麗婭自知理屈,一下了收斂了氣焰。 「金短褂」得意洋洋,微笑。 「現在,你們好調轉屁股走啦!」克朗佐夫又是叫嚷又是拍巴掌,「我們還要排練呢。」 莫娜旁聽了一會兒「調解」,同時給克朗佐夫痙攣的後頸窩按摩,但克朗佐夫根本不理她,所以她惡毒地朝尤麗雅瞪了一眼。尤麗雅坐在舞臺邊緣上,精疲力竭的樣子。 夜裡,尤麗雅和魯迪拖著疲憊之軀爬上樓梯。 「難道你只知道幹活?」尤麗雅突然問,有點冒犯的意味。 「我必須讓夜總會重新紅火起來。」魯迪說,「有幾個人要靠它吃飯啊。你認為什麼比幹活更重要呢?」 「沒什麼。」尤麗雅口是心非。 魯迪想到廚房去。 「為什麼莫娜……」尤麗雅冷不丁冒出一句。 「怎麼?」 「為什麼偏偏莫娜重要?」 「她給我按摩頭頸,消除麻煩!」 「那我呢?」 「也許我要找你麻煩!」他微微一笑,正要湊近她,可是,沖廁所的水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尤麗雅悄無聲息地閃進屋裡。羅伯特來到走廊,走過父親身邊連看也不看一眼。蘇加爾在走廊另一端瞧著父子倆。 「魯迪,你知道『煩惱』這個字是怎麼寫的嗎?」他關切地問道,「它以大寫的J開頭①!」 ①「尤麗雅」這個名字的第一個字母為J。 魯迪毫無反應。蘇加爾丟下魯迪,進洗澡間去了。 第二天傍晚,羅伯特應邀去菲舍爾博士家。他高興能再次見到心儀的乾爹並暫時告別聖保利。蕾吉娜·菲舍爾要他十八點鐘左右到。於是,他身著最好的西服,手拿花束準備上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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