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金菊四絕 | 上頁 下頁


  第四章 一朵金花

  布衣少年目送老尼姑上峰,回轉身來,心想:「管那女子是不是俠義道中人,或是壞人,我只是答應救她的責任,送她離開就行了。」

  於是叫道:「那位大姐請出來,惡人走啦。」

  叫了兩遍不見動靜,心想;「奇怪啦?怎麼喊不出來,莫非被她敵人嚇昏了?」

  走到洞前掀開葛藤,驀見一道白光射出,布衣少年大驚,回身讓過,只見那道白光落到附近草地上,赫然是條渾身雪白又細又長的怪蛇。

  那怪蛇行動好快,眨眼潛沒在草葉中。布衣少年暗暗驚:「糟糕!是條白線蛇,那位大姐要完了。」

  彎腰搶進洞內,果見那藍衣女子伏倒地上,左小腿上有道噬口,鮮血順著褲腳緩緩的流。

  布衣少年不由著了慌,雙手抱起她急向茅屋奔去,奔到打麥場上急叫:「梅婆,梅婆…」

  老婆婆正在炒菜,适才發生的事情她還不知道哩,聽罪兒呼叫,丟下鍋鏟走出門來道:「什麼事啊?」

  忽然看到罪兒手臂中的女子,笑道:「那是誰家的姐姐啊?」

  奔至茅屋中間那間,將藍衣女子鱉風劍鞘解下,放在自己睡的木板床上。

  這時才向老婆婆道:「她被白線蛇咬啦」

  老婆婆「啊呀」叫道:「想不到這怪蛇還沒被小姐滅絕。」

  說著走近左首那間茅屋取出一隻小黃木箱子,說道:「罪兒,你手快點,別再耽誤,快替她擦上藥。」

  布衣少年接過黃木箱子,打開箱蓋,拿出一把亮銀小刀,割開藍衣女子左腿褲腳,露出一條雪白粉嫩的小腿來。

  只見小腿被咬的傷口浮腫三寸來高,一條細長的黑線沿著腿肚直向上慢慢的升。這時黑線已過膝彎,升到大腿上。

  布衣少年不好看那黑線到底升到何處,用亮銀小刀在傷口處挖了個肉洞。藍衣女子人事不知,被割下一塊肉渾然無知。

  布衣少年用嘴就在傷口上,用力一吸,頓時吸滿一口血。

  這邊老婆拿來兩個碗,一碗空著,一碗盛著滿滿的清水。

  布衣少年一口血吐在空碗內,只見吐出來的血漆黑如墨。傷口雖在流鮮血,布衣少年吸出來的卻非鮮血而是毒血。

  布衣少年連吸了五口,才見黑線降到膝彎處。老婆婆道:「快漱口吧!」

  布衣少年漱了口再吸,這次吸了四口,黑線降到傷口處,當下不及先漱口,亮銀小刀四方一挖,剔出一塊漆黑的肉來。到此毒質去了大半。

  老婆婆催道:「快漱口,快漱口!」

  要知這白線蛇的毒液劇毒無比,口內雖無破傷,若不漱口,存的久了,毒質竟能從毛孔穿進,照樣可以中毒。

  布衣少年漱了口,從木箱內拿出一隻小瓷瓶,倒出一粒龍眼大的白色藥丸,放在口中嚼碎,然後效在藍衣女子的傷口上,又拿出另一隻小瓷瓶,倒出兩粒紅色的藥丸,一顆塞入藍衣女子的口裡,一顆自己吞下。

  這紅色藥丸遇津生液,流入藍衣女子的腹中。布衣少年自己服一顆,預防口中有毒滲入。這紅色藥丸專解奇毒,是老尼姑精心配製的。

  老婆婆走出門,把那只盛著毒血毒肉的盆,連盆一起埋在土裡,以免被家畜吃了,即刻中毒斃命。

  布衣少年道:「梅婆。你服侍這位大姐睡吧,我去炒菜。」

  梅婆進門將藍衣女子的夾衣褲脫下,只見那雪白的胸脯上共有七八道劍傷,自兜肚滿染血跡。老婆婆搖搖頭歎道:「真是作孽,這麼個標緻女子,幹嗎用劍傷她呀?」

  又將她肚兜脫下,頓時被緊纏的乳頭彈跳出來,乳溝處還有一道淺長的劍傷。老婆婆一邊搖頭暗罵:「作孽」,一邊從木箱中取出金創藥敷在她的劍傷處。

  敷完傷藥後,乾脆將她流滿血跡的內褲也退了下來,心想:「幫她一起洗乾淨好了。」

  然後把棉被緊裹在她身上,拿著汙衣褲走進右首的廚房道:「菜炒好沒有?」

  布衣少年隨口應道:「快好了!」老婆婆把汙衣褲丟在一側的木盆內,心想;「等中午活忙完了再說。」

  飯萊弄好,布衣少年左手提飯,右手提菜,向蓮花峰上奔去。這飯菜共是二十人的吃食,但在布衣少年手中提來輕若無物,只見他一口氣也不換,奔到半山腰。

  山腰一塊突出的山石上建座草亭,沒有題名,布衣少年將飯菜放在亭中竹椅上,站著遙望自己辛勤耕作的田畝。

  盞茶後山上走來一位四十余的白衣女尼,走到亭旁冷冷道:「飯菜送來了嘛。好,你去吧!」

  布衣少年躬身一揖,走過女尼身旁時,低聲道:「師父,什麼做三花聚頂。」

  白衣女尼神色微微一怔,隨即道:「精化為氣,氣化為神,神化為虛,是為三花聚頂。」

  原來這白衣尼姑是老尼姑的九徒戒愛,她一直抱槐十妹那件事,總覺自己對不起十妹,不忍見十妹的兒子跟著梅婆平庸一生。是故當布衣少年十歲來送飯菜時就傳他武功。

  但因老尼姑嚴禁任何人傳布衣少年武功,戒愛不敢明目張膽的傳。每當布衣少年送飯菜到這亭子時,暗中遞給他一張紙,上面記載練功的法門。

  她怕同門師姐看到,連話也不敢向布衣少年多說。第一日傳武功時曾命布衣少年發過毒誓,不准向任何人提及傳功之事,更不准輕易顯露,讓別人發覺。

  可惜紙上傳功記載不詳,每輪戒愛到亭中拿飯菜時。布衣少年就問她不詳之處,平日戒愛絕不敢到谷中去,以免老尼姑疑惑,唯有接飯菜的短時間內告訴布衣少年不解的地方。

  戒愛說完三花聚頂的訣竊,不由含笑低聲道:「罪兒,你內功修習到能提出三花聚頂的地步,為師甚為高興。唉,不愛自幼修習內功,還沒你僅習六年不到進展的快。」

  手裡暗暗遞給布衣少年一粒紙團,又道:「你內功既到三花聚頂的門沿,這戒愛刀法的三變九轉足可領會,好好拿去仔細研究。」

  十五年來老尼姑分傳九徒的十誡刀法,每徒依她本名取她所學的一誡刀法之名,像大徒學的刀法稱戒殺刀法,二徒學的刀法稱戒貪刀法,則九徒的刀法就稱戒愛刀法。

  戒愛刀法三年前戒愛就開始傳給布衣少年,到這三變九轉已是戒愛刀法的至高精要。

  第三變九傳學成,戒愛刀法於是完全學成。

  布衣少年接過紙團,不覺流下兩滴熱淚。每當她從師父手中接下紙圖,他就忍不住流淚,心想:「師祖為什麼討厭我?為什麼不准我學武?若不是師父暗暗傳我,我豈能略窺浩潮無邊的武學門經?」

  戒愛道:「快去吧,別讓上面發覺。」

  布衣少年點了點頭,疾快奔下山去,讓那山風吹幹流下的熱夕目。

  戒愛國送布衣少年轉捷的下山步法,雖知他並未施展輕功,但因天天奔走山路之故,身體強壯自然健步如飛,暗忖:要是師父本人傳他武功,他武功將要進展更速,這少年的資格太好了!

  布衣少年送完山峰上的飯菜,又提一盒食箱,從後山攀登,上得峰頂,眼前是個黑黝黝的山洞,一丈高二丈寬的洞口,被兒臂粗的鐵條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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