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金菊四絕 | 上頁 下頁
一二


  布衣少年道:「你決不要向任何人說我會內家功夫。」

  徐鳳不問原因,笑道:「好,我決不說!」

  布衣少年舒口大氣,也笑道:「你要是一說,我就完了。」

  塗鳳啟口想問,卻想這一定是個秘密,探人隱私大大不S忍下將要出口的話。

  布衣少年又道:「大姐,那半卷白絹是什麼東西?」

  塗鳳毫不隱滿道:「是半本劍譜。唉!可惜只剩下一半,若是一本,照劍譜上練成,當可無敵天下。」

  布衣少年「哦」了一聲,聽了。「無敵天下」四字無動於衷,也不問為何只有半本,轉身道:「大姐晚飯沒吃東西,我去弄點來,只是粗菜剩飯大姐不要見怪。」

  塗鳳見他走進廚房,心想:「這無敵天下的劍譜,武林人氏天不想得,雖然半本卻也珍貴。他聽了泰然處之,這種胸襟天下少有。」

  布衣少年端來熱好的菜飯,塗風早己饑餓,雖是素菜粗飯,香氣噴鼻,頃刻吃了兩碗。

  布衣少年見她吃飯比自己還凶,不由笑道:「大姐慢慢吃。」

  塗鳳粉臉一紅。她是大家閨秀平日吃飯何嘗這樣凶過,只因被嶗山五劍追了三日。三日沒吃過一餐,這時就是再矜持斯文的小姐也忍不住狼吞虎嚥。

  塗鳳一連吃了四碗,不好意思再吃笑道:「吃飽了。」

  布衣少年收拾碗筷,塗鳳搶著收拾,口中說道:「這是我自己的事,你去休息,我來洗。」

  布衣少年道:「這裡的碗筷我從小就洗,你是客人還是我來。」

  塗鳳把他推開,笑道:「洗碗洗筷女孩子的事,你一個男孩子做它什麼?」

  布衣少年歎道:「我不決誰來洗,不能要梅婆洗。她年紀大了,再洗碗幹活於心何忍!」

  塗鳳笑道:「我年紀不大總能洗吧?」

  布衣少年領她至廚房,不好再搶著洗。廚房有口巨缸灌滿水,黎明一起,巨缸清水從山溝挑來是布衣少年一天的第一作。

  塗風洗完碗筷,問道:「這麼一大口缸,幾個人用呀?」

  布衣少年道:「二十二個人用,一天要挑三次。」

  塗鳳咋舌道:「那要好累?」

  看那灶上的大鍋,大蓋,又道:「這裡的粗活都是你一個人幹?」

  布衣少年點了點頭,塗鳳暗暗心道:「他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勤修內功,志氣驚人。」卻不知布衣年的文學根底不淺,否則更感驚人了!

  倆人走回室中,布衣少年道:「梅婆怎麼還沒請師祖來?」

  塗鳳道:「早來晚來沒有關係,你已耗損真力抑住我內傷的發作,是再過數月治療亦不為遲。」

  布衣少年道:「還是早治的好。」頓了頓,問道:「大姐,你臂上有朵金菊花。不知那朵金菊花代表什麼,能告訴我嗎?」

  塗風神色一驚。說道。

  「你問這個做什?」

  布衣少年道:「因為……」話聲忽地一停。

  只見老婆婆垂頭喪氣的走進來。布衣少年迎上前道:「師祖不來?」

  老婆婆搖頭道:「我求了很久,你師祖不但不來,說她自作自受,理當受罪,又說等她好一點,快送她下山。」

  塗鳳笑道:「我現在已經好啦。」

  老婆婆見塗鳳好端端的走過來,适才可怕的情形好像沒有發生,大惑不解道:「你……你……怎麼好啦?」

  塗鳳道:「這內傷發作來的快去的快,我自個忍了一會,也就沒什麼。」

  老婆婆喃喃自語:「不對呀?不對呀?……」

  布衣少年道:「什麼不對!」

  老婆婆道:「小姐說她內傷發作的情形顯然是中了『三陽開泰』的掌力,若無本門『玉雪功』七七四十九日的治療決難痊癒,情況只有越來越壞,她現在的情形完全不對了呀?」

  布衣少年聽到這番話提醒自己還要四十八日的治療,心想:「師祖要她快下山是認為她非俠義道中人,其實她因被白線蛇咬昏過去,所以不能從山洞裡出來相救自己,並非沒有俠義心。但師祖為何不來治她,反說她自作自受,理當受罪,出家人慈悲為懷,不該說這種話?」

  塗鳳道:「老婆婆,我現在真的好了啊。」

  老婆婆搖了搖頭,說道:「小姐的話,說的有錯誤的地方,不過,你現在果然好了那……」

  塗鳳笑了笑道:「那就要下山麼?」

  老婆婆高興的點了點頭,說道:「恕老婆婆直言,咱們小姐有命,她脾氣古怪,若不送你下山,怪罪下來,我與罪兒擔當不起。」

  布衣少年急忙道:「她內傷尚未痊癒,咱們不能不留她,俗語說:『救人救到底』,等她傷勢痊癒後,再送她下山。」

  老婆婆臉色一板,說道:「罪兒,你師祖的吩咐敢不聽麼。況且留在這裡無人替她療傷,你本是一番好意,結果反而害了她,不如讓她下山求醫家治療,以免內傷再犯。」

  布衣少年欲要再說留塗鳳的話,塗鳳笑道:「小兄弟你不要令老婆婆為難,我走啦。」走到床邊,從枕頭下拿起那半本劍譜及零碎雜物,又道:「老婆婆,我那套衣服污染血漬不能再穿,也不用洗啦,丟掉算了。只是老婆婆這套衣服,暫借穿回,爾後奉還吧。」

  老婆婆搖手道:「不要還,年輕時的衣服我現在留著沒用,你穿去吧。」

  塗鳳向老婆婆福了一福,又向布衣少年襝衽道:「多謝小兄弟救命大恩,他日相見再為言謝,告辭了。」說完,姍姍出門。

  布衣少年挾步趕上,說道:「你山路不熟,我送你一程。」

  此時薄幕冥冥,兩人默默無言的走著山路。布衣少年幾次想開口說話,但話到口邊又縮了回去,塗鳳忽然笑道:「你有什麼話要問我?」

  布衣少年神色尷尬地道:「我……我還是想問你臂上的金菊,那是什麼意思?」

  他怕徐鳳誤會自己僅注意女孩子身上的暗記,形同登徒子之流,所以問來神情頗不自然。

  塗鳳道:「你注意我臂上那朵金菊一定有原因,是不是你以前看過有人在臂上也有這金菊的紋記?」

  布衣少年點了點頭,塗鳳緊跟著問道:「是誰,你還記得嗎?

  布衣少年道:「當然記得,因那朵金菊就深印在小弟的臂上。」

  塗鳳失聲一呼,問道:「真的?」有點不相信的意味。

  布衣少年卷起左袖,卷至上臂,赫然一朵金閃閃的金菊躍呈出來。

  塗鳳看那金菊與自己臂上的金菊一模一樣,不由喜極而泣道:「你……你……也是金菊門下……」

  布衣少年疑問道:「金菊門下?大姐,什麼叫金菊門?」

  塗鳳歎了一口氣,道:「這金菊門三字說來話長……」

  布衣少年道:「咱們找個地方慢慢詳談。」他。動中隱約覺到這金菊門關係到自己的身世,也許塗鳳就是自己的親人。

  塗鳳道:「什麼地方好說?」

  布衣少年回身指著蓮花峰後邊一帶,說道:「咱們到那裡去。」

  塗鳳搖了搖頭:「我不轉回去啦,你師祖以為我是壞人,才說我自作自受,理當受罪。」

  布衣少年道:「為什麼?」

  塗鳳道:「『三陽開泰』誰不知是一代劍聖獨門內功,一代劍聖是俠義道中頂尖兒的人物,他的;了人絕不輕易傷人。你師祖判斷我中了『三陽開泰』的掌力,那會是好人,被一代劍聖門人擊傷,要是正派人話又認為活該。」

  布衣少年心想原來如此,倒非師祖不慈為懷,要是她中的不是「三陽開泰」掌力,師祖或許會治她,他心中另有打算,笑道:「好人壞人自有定論,大姐,那裡風景頗佳,咱們還是轉回去可好?」

  塗鳳不便再辭,兩人轉身奔向幽禁戒色的山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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