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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第六章 拳劍經歌

  戒色幽禁的山峰上共有三個山洞,統稱蓮花洞。戒色關在中間的山洞內面壁,其旁尚有兩個山洞空無人居,布衣少年的意思留塗鳳住在山洞內,每日前來運用玉雪功替她療傷。

  途中布衣少年說出這個意思,塗鳳心想自己中的「三陽開泰」掌力要想完全痊可,勢非要仰仗布衣少年玉雪功七七四十九日的治療不可,他一番好意,再者同是金菊了,算來是一家人,也就不再辭謝堅持離開此地了。

  兩人來到峰上,在幽暗天色下,塗鳳俯瞰四下風光景致別有一番意境,在此療傷十分理想,笑道:「只是辛苦你四十八天了。」

  布衣少年道:「那沒什麼辛苦,只當我每天清晨到這裡練半個時辰內功反而大大有益自家身體呢。」

  徐鳳笑道:「練內功與療傷完全兩回事,一個增益功力,一個耗損功力,完全相反,你當我小孩子不懂嗎?」

  布衣少年與塗鳳相對坐在山洞前的平臺中央,徐鳳指著洞口被鐵條封住的山洞說:「裡面關著什麼人?」布衣少年歎道:「自我懂事就知道這裡關著一個人,至於什麼人我卻不知道。

  唉!此人也真可憐,一個人在洞內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徐鳳聽得搖頭道:「這人只怕關了好多年了。要是沒人陪我說話,關我一月就要把我急瘋了,我去問問看,他到底是誰。」

  布衣少年搖手道:「問也沒用,他不會理你,還是快說金菊門的事,以我猜測就是山崩了,天塌了,洞裡被關的人也不會出來一看。」

  徐鳳道:「金菊門創立之始迄今至少一百年了,百年前金菊門之盛,冠蓋武林各大門派,原因是創門的四大前輩個個武功絕世,任何一人的武功走到江湖上都是罕逢對手。

  「這四個人是患難相共的結拜兄弟,一個姓嚴,一個姓簡,一個姓解,一個姓塗。他們四人武功各有獨人之處,姓嚴的內家功夫最高,姓簡的精通音律,彈琴歌唱中能致人死命,姓解的拳法蓋世,姓塗的劍術玄奧。

  「其時兄弟四人都已名重江湖,他們四人有個共同嗜好,皆都酷愛菊花,生平聽說有異種菊花必定千方百計的搜羅,培植起來,每日觀賞。

  「有天姓嚴的前輩從域外絕處找來一盆金色的菊花,他高興異常,就在家裡招引他的三位兄弟共同觀賞。

  「三位兄弟見到金菊花慨歎是生平未見之花種,說要不是親眼看到,想都想不到世上會有閃閃發出金光的菊花來。

  「當日四位前輩一面飲酒一面賞菊,酒酣耳熱之際暢談近年來的武林大事,公認目下武林中二十年一爭的泰山大會殺孽太重……」

  布衣少年插口問道:「泰山大會?什麼叫泰山大會?」

  徐鳳道:「啊!你連泰山大會也不知道嗎?」言下認為布衣少年太孤陋寡聞了。其實布衣少年從未踏過江湖一步,更沒有人向他談過江湖上的事,他怎會知道?

  塗鳳道:「泰山大會二十年舉行一次。凡是有門派的,每二十年後都要派代表去參加,大會中不外比武較技,為要爭得本門武功第一,各人力展絕技撲殺對手。

  「武功第一的門派,此後二十年領導江湖,凡是參加大會的門派都要聽令於它,不得有異。除非二十年後,打倒那個門派,再立另一個武功第一的門派為盟主。否則連任下去,還要聽令二十年。

  「泰山大會一舉行至少一個月,在這一月比武較技中被殺的人何止數百,每次泰山大會後武林元氣必定大傷。那四位前輩武功雖高卻無門派,他們的武功傳自異人,在武林的典故中並未立過門派。

  「談到泰山大會殺孽太重,姓嚴的前輩提議四人組織一個門派參加大會,以奇功絕學震懾大會會場,使與會的人不敢再動爭奪的念頭,如此輕而易舉的奪下盟主之位,而斷絕大會繼續下去,傷人無數。

  「這一提議立即得到另外三人的同意,就以當天所觀賞的金菊花為門派之名記,他們心想門派立名之事本無一定準則,既然四人皆都喜愛生平僅見的金菊,就以它立名有何不可的呢。

  「但每二十年大會的盟主只能一人擔當,事先每個門派選定武功最高的弟子攜帶同門前去參加大會,若能奪得武功第一就以武功最高的弟子擔當盟主。

  「一般說來盟主必定是那個門派的掌門。陡然二十年中哪門派中出現了資質絕佳的弟子,奪得盟主後,該門派的掌門也一定讓給他,否則盟主不是掌門就不好統治天下武林了。

  「那四位前輩武功不分上下,他們不在乎掌門,盟主虛名,只心存救人的意思,談笑中定了派別之名,又推姓嚴的掌門,也就是未來的武林盟主了。

  「要知他們四人的武功在當世已公認天下無敵手,這一決定對盟主之位直如探囊取物。果然在泰山大會中,他們一宣佈金菊門參加,到會的門派聽說金菊門是他四人組織,心中已暗定盟主非金菊門莫屬了。

  「大會上只是上屆盟主與姓嚴的前輩鬧了一場。那不過形式上的沖冕戰,盟主敗在嚴前輩手下後,再無任何一人敢向金菊門挑戰,公定金菊門嚴掌門為天下盟主。

  「這一個盟主之位得來太容易了,天下門派口中不說,心中都有點嫉妒。可是那四位前輩武功太高,誰也不敢輕捋虎鬚,大會結束後,名門派齊向金菊門道賀。

  「嚴掌門即代表金菊門,道賀的對象自然都是他,會後的酒宴上凡是大會名望的人物都向他敬酒,卻把他那三位拜兄弟冷落一旁,未加理睬。這一日三位拜兄弟心中悶悶不樂,人都是愛名的,心想這番舉動雖然未讓大會中傷了一人,風頭卻讓嚴兄弟一人占光了。

  「他們選嚴兄弟為掌門本無一點異議,這時就想難道我武功與嚴兄弟不分上下,卻以後就要聽他命令?」

  聽到這裡,布衣少年歎道:「他們為什麼不想想當初立意救人的善舉,何苦顧慮虛名!」

  塗鳳也歎道:「是啊!要是想當初救人的心意,那會再發生以後的破裂,更不會弄至如今,金菊門默默無聞了!」

  布衣少年道:「什麼!他們以後怎麼啦?」

  塗風再歎了一口氣,道:「那次泰山大會後,金菊門立了大名,武林人士前來向嚴掌門拍馬屁的尤如過江之鯽,把姓嚴的前輩大名捧得比天還高,舉為當今第一人。

  「於是天下第一人的稱號很快加到嚴前輩的名銜上,他的三位拜兄弟見嚴兄弟得了天下第一人的稱號,心中更是不舒,不到一年相繼離開了嚴前輩,他們不顧名氣在嚴前輩之下,但已立了他為掌門,不可反悔,於是動走異域另打天下,想創辦一番大事業,好于嚴前輩的聲名井駕齊驅。

  「但是他們三人再未回來,他們遺棄了妻子兒女,帶走了各個精絕的武技,江湖上再未有人見過他們,或他們駭人的武技出現過。

  「二十年一晃即過,二十年後的泰山大會又舉行了,金菊門到會的只有嚴前輩一個人,他的兒子還小,不能幫他忙,而他本人二十年中忙著應酬,連個徒弟也沒收。

  「簡,解,塗三位前輩的兒子卻長得很大,但他們不幫嚴前輩的忙,因他們的母親知道丈夫所以出走就是為了這個拜兄弟名氣太高,她們要見他這次在泰山大會上裁個大跟頭,出出丈夫離走,遺棄家庭的惡氣。

  「嚴前輩還想任著一己的聲望,壓制泰山大會舉行下去。可惜他的聲望不夠,當年因他兄弟四人各有各的絕技,四人聯合起來,誰敢匹敵?

  「現在鳳凰失了翅膀,誰還怕他呀!第一天向他挑戰的就有二十幾人,那二十幾個人打了一天,選出武功最高的和他挑戰,雖然他輕易得勝,第二天還是有幾十個向他挑戰。

  「那幾十個中武功最高的和他鬥,原來每次泰山大會,每天產生一個武功最高的和盟主鬥,盟主每天至少有一場,假若大會舉行一月,他就要連勝三十場,才能蟬聯盟主之寶位。

  「嚴前輩做盟主天天有人奉承,享受慣了,決不肯放棄這盟主之位。往昔盟主蟬聯,不一定每天哪一場都是盟主自己出手,可派同門代為出手。但嚴前輩沒有同門,連個助手也沒有,只有妻子,武功雖高,可惜正懷孕待產,不能幫他。

  「於是嚴前輩每天那場比鬥都親自出手,一比鬥連續下來三十天,也就是說他一人,竟輕易連勝三十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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