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金菊四絕 | 上頁 下頁 |
| 一七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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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英岡大喜道:「你,你可願告訴我麼?」 吳愛蓮道:「我知道令堂是位尼姑,法號戒色。」 解英岡大叫道:「戒色?」 吳愛蓮道:「莫非你不相信我的話麼?」 解英岡連連搖頭道:「不可能!不可能!」 敢情解英岡一聲大叫,把不色叫得莫名其妙,走進問道:「剛才可是你喚家師?」 解英岡指著吳愛蓮道:「她,她說戒色師叔,是我母親,我,我可決不相信!」 不色望瞭望地上那只空麻袋,才知原先裡面裝的是吳愛蓮,合什道:「女檀越有何根據說家師是解師兄的母親?」 吳愛蓮道:「要什麼根據,相信就相信,不相信拉倒!」 解英岡顫聲道:「不……不色師妹,你……你說……」 不色搖頭道:「你別問我,我根本一點也不知家師是令堂一事。」 解英岡哀求道:「醜姑娘…」 一想有求於她,豈可再喊醜姑娘,改口道:「吳姑娘,你,你可否?……」 吳愛蓮嗔怒道:「男人家那有那麼嚕蘇,相信就相信,不相信就算我胡說八道好了吧?」 解英岡「咕冬」坐倒地上,兩手十指深播發內,痛苦莫名的自語道:「我的母親到底是誰?是不是戒色?是不是戒色?……」 他不能憑片面之詞相信了吳愛蓮的話,但又甚盼在臨死前知道母親是誰,苦無一點根據,教他不能確定。 不色突道:「三年前的一天我拜在蓮花聖尼門下,蓮花聖尼不叫我跟她老人家親自學戒色刀法,卻不叫我拜她為師。 「直到正式學刀法那天蓮花聖尼帶我到後山,在那鐵牢前喊出戒色道:「她便是你師父,快行拜師之禮。』「當時我很奇怪,為什麼叫我拜個牢中人為師,又為計麼由蓮花聖尼代傳刀法,後來才知戒色師父原是蓮花聖尼的第十徒。 因蓮花聖尼只收十徒,所以不能親自收我為徒,只能收個拜在戒色名下的徒弟。 「後來我又發覺師父不能親自在牢中傳我刀法的原因,那是因師父是個雙手已斷的殘度人……」 解英岡一聲驚叫道:「怎麼斷的?」 不色道:「這事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師父犯了出家人的戒律,被師祖將她關在後出牢中面壁二十年。」一頓後,接道:「師父雖未傳我半點武功,終究是我名份上的師父,何況她雙手已殘,於是我每日必到牢前侍奉她,聊盡弟子的心意。 「師父本不太願意理睬我,但日子一久,生了情份,她開始每天和我聊上一陣子天。 「有天師父叫我找塊木頭,木頭找來,我問師父說:要這木頭做什?師父說:你幫我刻個木像。 「我也不知要刻什麼木像,只按照師父怎麼說,我便怎麼刻,刻不對即又按照師父的意思修改。」 「也不知修改了多少次,直有一兩月左右才將那木像完成,師父見那木像刻的惟妙惟肖,好生歡喜,教我把它放在牢內。」 「此後我常見師父對那木像流淚,似乎甚為思念那木像本人。 「一年前我戒色刀法完全學成,師父叫我將所學的戒色刀法錄成一本絹冊,在我下山那天,師父對我說:徒兒,你將這木像拿去,這木像本人是我最最親近的人,希望你下山幫我找到他。 「我心中頗忌妒那木像,心想:那木像本人是什麼人,竟害得師父日夜想他而流淚,更教我將那錄著戒色刀法的絹冊平白送給他。 「我記得師父還跟我說過:那木像本人只學了九戒刀法,我怕他十戒刀法未學全,刀法未至上乘終要吃虧,所以徒兒啊,你無論如何要將絹冊送到他手中,這件事算為師求你,你要知他萬一被人打敗了,受了一點損傷,真比剜為師心頭之內還要痛苦!」 「我心中更忌妒那木像本人,可又想,家師對他之愛,天下慈母不過如此?」 解英岡是忍著滿眶淚水聽完不色的敘述,只見不色從懷中取出一支小木像遞給解英岡道:「我便憑著此像,一眼認出你是師父要找,亦是我最忌妒的人。」 那小木像酷似解英岡。 解英岡望著,突然抱著木像,大叫一聲:「娘!」 那聲音甚為淒厲,但更感人…… 二天后墓室裡的空氣越來越稀薄。 那墓室雖不至於完全密不通風,但因縫隙甚小,空氣進來的速度僅夠長生燈不滅,卻不夠三個人的呼吸。 空氣一稀薄,呼吸困難,功力淺的猶如身負千鈞重擔,感到十分辛苦。 只見解英岡還好,吳愛蓮與不色倒坐水晶棺旁,奄奄一息。 不色武功比吳愛蓮更淺,自然看來更比吳愛蓮危險,急得解英同坐在她身旁,時時用手帕幫她揩臉上的汗珠,不敢離開一步。 自那日解英岡得知戒色是自己的母親,無形中對不色親熱起來,生怕她會隨時死去。 吳愛蓮孤零零倒在一旁,她見解英岡對不色親熱而不理會自己,心中好不嫉恨! 凡人死前最易觸景生情,她甚希望解英岡也象服侍不色那樣來服侍自己,可是解英岡就沒想到去照顧她。 這天墓室內空氣過於稀薄,連那長生燈也不夠燃燒,—一熄滅。 墓室內一片黑暗,吳愛蓮頓生恐懼之心。微弱的喊道:「英同,英岡,你來,你來坐在我身旁……」 解英岡見不色軟垂在自己的懷中,那有閒情去理會吳愛蓮,實在他自己也已有氣無力,再無多餘的精力去照顧吳愛蓮了。 吳愛蓮叫不來解英岡,心中有說不出的寂寞,更有無邊的痛恨,心想:「我哪一點不如那尼姑了,他竟只知照顧她,而不屑一顧於我!」 她若是有氣力站起來的話,真恨不得兩掌毖了他兩人。 三人都覺神志不清時,鬥覺頂上射進一道月光,同時吹進一陣清新無比的空氣,她三人比揀到黃金還高興,猛力呼吸著。 只聽室項上傳來話聲道:「解英岡,你想要你師妹活命不?」 解英岡盡力說道:「不知胡伯伯要如何才能饒恕咱們的性命?」 胡獻琴冷笑道:「我只許你師妹一人活命,你別想我會饒你性命!」 解英岡歎道:「胡伯伯,我不明白你為何非制晚輩于死地不可?」 胡獻琴罵道:「小賊,聽著!好教你明明白白,我問你,你可知瑩兒怎麼死的嗎?」 解英岡道:「晚輩不知!」 前獻琴怒道:「好小賊,你還裝蒜?」 解莫岡道:「晚輩實在是不知令媛去世的原因。」 胡獻琴道:「你可曾做過對不起瑩兒的事情?」 解英岡喟然歎道:「做過!」 胡獻琴厲聲笑道:「小賊還算坦白!告訴你,自瑩兒回來後,發覺自己有了身孕……」 解英岡「啊」的叫道:「那,那是我的……」 胡獻琴道:「那是你這小賊的孽種,可憐瑩兒不知,只當是莫小禁留下的,痛不欲生,為此她日日糟踏自己的身體,以致生產後,失血而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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