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金菊四絕 | 上頁 下頁
一七一


  第八十一章 日思夜想

  解英岡道:「可是我不能讓不殺她們看到,這件事我只能暗中進行。」

  不色道:「必要時,我自會替你掩護。」

  兩人也不顧車,快步趕向雲南。

  整整趕了一天一夜的路。直至翌日上午,解英岡與不色進入雲南拜月教區。

  一路上,不殺她們所留下的指路記號間或不斷,顯然她們將那惡人追趕到拜月教總壇來了。

  那拜月教總壇設在崇山峻嶺之中,欲入總壇重地,面見教主勢需經過遍佈山區各地的關卡盤問。

  經過第一道關卡即見十數位白衣漢子,隨在一位像是領隊的白袍大漢身後,攔住去路。

  那白袍大漢喝道:「來人報名!」

  解英岡抱拳道:「在下解英岡,欲見貴教胡教主。」

  那白袍大漢不想眼前的鄉下少年會是解英岡,神情由倔傲變成十分卑恭道:「原來是解公子,請!請!」

  解英岡以為胡瑩知道自己遲早會來,已曾吩咐所有守山的教徒,所以他們一聽到自己報出名字即時請進,當下也不去問,隨那白袍大漢進入山區。

  每過一道關卡必有一位白袍大漢出來喝問,但只要一聽是解英同來了,毫不阻攔,均由該道關卡的領隊恭迎解英岡繼續深入。

  如此換了十余位迎路之人,解英岡與不色堂而皇之的來到拜月教總壇大殿。

  殿上分佈教主的親隨衛士,只見他們一個個身著白袍,白革,甚至劍穗也是白色的絲絛,這看得解英岡暗暗心奇,忖道:「他們服色一律純白,莫非教中有何喪事?」

  一位衛士招待解英岡,不色入座後,即有兩名白衣丫環奉上香茗。

  不色見拜月教每道關卡護守甚嚴,頗擔心九位師姐的安危,遂低聲問解英岡道:「不知九位師姐來到此地,現在何處?」

  解英岡道:「待會教主出來,我問她看看。」

  稍時,殿內走出一人,解身岡慌忙起身,躬身喊道:「胡伯伯!」

  不色見解英岡喊他「胡伯伯」,跟著起身合什為禮。

  來人黑袍,年約五十上下,面貌平庸,正是見利忘義之徒——胡獻琴。

  他看到解英岡也喊他「胡伯伯」,其心情感受如何,在他肅然的神色中很難覺察,只見他微微頷首道:「你們請坐!」

  解英岡執晚輩之禮,不敢先坐,直等胡獻琴坐在上首,才欠身坐下。

  胡獻琴仍是一臉肅色道:「你們前來本教,所為何事?」

  解英岡指著不色道:「這是晚輩師妹,法號不色,乃蓮花聖尼門下。」

  胡獻琴冷漠道:「想是戒色之徒了。」

  不色道:「戒色正是家師,晚輩與九位師姐奉師祖之命行道江湖,目前查知貴教有位不法之徒……」

  胡獻琴道:「這個我知道,一個時辰我已將那位不法之徒交給你九位師姐帶去。本教對為非作歹的教徒向不維護!」

  不色合什道:「胡施主明鑒若斯,小尼深致謝意。」

  胡獻琴轉向解英岡道:「你呢?」

  解英岡道:「晚輩此來,要向胡伯伯探問兩件事情,其一家父的死因,其二家母的姓氏。說來冒昧,只因戒色師叔說,胡伯伯和家父相交甚深,所以大膽前來請問,尚請胡伯伯見告是幸!」

  胡獻琴道:「這兩件事情我可以跟你仔細說明。但,你此來,只為向我探聽這兩事,別無他事麼?」

  解英岡道:「晚輩還請一見胡瑩胡教主!」

  胡獻琴冷冷道:「很好,你早該來見她了,且跟我去見了她再說。」

  說罷起身向大殿外走去。

  解英岡隨後而行。

  胡獻琴突然回首道:「那位師父怎不隨來?」

  不色本想自己用不著隨解英岡去見教主,此時胡獻琴既已相請,不便推辭,心想:「理該謁見一教之主。」

  當即隨同解英岡跟在胡獻琴身後走出大殿。

  穿過一重屏風似的山崖,頓見一座巨大的墓室橫現眼前那墓室全用雲南特產的白色大理石建成,想來新建不久,每塊大理石的切面俱都瑩漸如玉。

  胡獻琴指著藍室道:「解英岡,你可知裡面葬的何人?」

  解英岡心神一震,問道:「誰?」

  胡獻琴走上前,移開藍室前一方無字的石碑,立時從墓室中開出一門,當先走人道:「進來一看便知!」

  解英岡略有所覺,茫茫然跟人。至此,不色當然不會冒然走入一座毫不相識者的墓室裡去。

  那墓室內的建築如似生人住的房屋一般,有客廳,書房,臥室,每間裡面一切應有的傢俱齊全。

  一直定到一間高燃長生燈的廳室內,胡獻琴忽然停下腳步,神情頓時變成淒涼悲側之色。

  只見此間廳室內,除了一隻水晶巨棺外,別無他物。

  解英岡聲音乾澀的問道:「那棺內的是誰…」

  胡獻琴道:「你不會走下去看看麼?」

  解英岡慢慢走到水晶棺前,棺裡躺著的人兒眉目清晰可見,忽然解英岡淚如雨下,硬咽道:「她,她如何去世的?……」

  只聽胡獻琴答非所問道:「她臨死前甚盼你趕來,可惜你來的太遲了!

  解英岡放下那只隨身不離的麻袋,雙膝彎跪棺前,兩手發抖的撫在水晶做的棺蓋上,瞪著那具豔美的屍體,良久不發一語,胡獻琴偷偷退出,他也絲毫不知。

  不一刻,不色一人走進,問道:「你叫我進夾,有什麼事嗎?」

  解英岡搖了搖頭道:「我並沒叫你!」

  不色歎道:「那我受騙了!」

  解英岡像是沒注意到不色說她受騙一事,雙目仍舊直視棺內的人兒。

  不色走上數步,望瞭望棺裡的屍體,問道:「她是誰?」

  解英岡緩緩站起,神情呆滯的說道:「她即是拜月教主,胡瑩胡姑娘…」

  不色道:「她如何去世的?」

  解英岡道:「我不知道,我問那位胡伯伯,他還沒有跟我說。」

  語聲一頓,四下張望道:「胡伯伯呢?」

  不色道:「他騙我進來,但等我進來,卻把墓室關上。」

  解英岡迅速掠出,好一陣,垂頭喪氣的走回。

  不色道:「可是墓室打不開麼?」

  解英岡道:「我叫的聲嘶力竭亦不見有人答應。」

  不色道:「你胡伯伯存心教你活活餓死此地。」

  解英岡歎道:「我罪有應得,死不足惜,卻不該連累到你。」

  不色道:「他要害你,自不會讓我平安無事,否則不怕我出去通風報信麼。要知我是你的師妹,師妹不能眼睜睜見她師兄受害。」

  解英岡更歎道:「你若不來此找不殺他們,必不會遭受此寄,怪我要和你同行,如今害你陪葬,小兄問心難安。」

  不色道。「你罪在何處,使得你那胡伯伯誘你進來相害?」

  解英岡道:「我,我對不起棺裡的胡姑娘!」

  又搖頭道:「可是,我對不起她的事情,連她本人亦不清楚,卻不知胡伯伯為何要害我。」

  不色道:「你什麼地方對不起她了……」

  話甫問出,便覺一位出家人不該打聽這等兒女私情,輕身走出。

  解英岡忙道:「你到哪裡去?」

  不色道:「你我不便同處一室。」

  說完,徑直走到一間傢俱齊全的墓室裡,盤膝打坐。

  解英岡打開麻袋,放出吳愛蓮道:「醜始娘實在抱歉,讓你餓了一天一夜。」

  吳愛蓮在麻袋內聽到一切,望望四周密不透風,有氣的說道:「你說什麼風涼話,眼看將要餓死,莫非你還能補賞我麼?」

  解英岡割開她的繩綁,拿出所有乾糧在她面前道:「至少我可補賞你餓了一天一夜。」

  吳受蓮雖然餓的難受,哪有心情去飽腹,歎道:「只怕咱們餓不死,也要活活悶死此間!」

  解英岡道:「醜姑娘,萬想不到會連累你陪我一死,早知我該放了你去!」

  他叫慣了吳愛蓮「醜姑娘」,其實吳愛蓮那一點醜了,姿色絲毫不遜棺內的胡瑩。

  吳愛蓮冷道:「此時說什麼漂亮的話,你啊,通不出家師下落,決沒好心放我而去。」

  解英岡道:「眼看咱們將悶死此間,再無什麼秘密好守。醜姑娘,請你告訴我,桃心鐵令?到先父手中的原因如何?」

  吳愛蓮道:「你既知將死,又何必多此一問?」

  解英岡知她不肯說,歎道:「事到如今,自然談不上父仇的問題,但我臨死還不知母親是誰,實教我死難瞑目!」

  吳愛蓮道:「令堂是誰,我倒知道。」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