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衣死神(134)_范瑤

一三四

　　可是，一種「善良」的天性，使他不忍離去，他覺得這些邀遊江河的野鶴，本來安靜閒逸，卻是自己給它們帶來的殺劫，內心，起了一陣說不出口的歉疚，只可惜無法向它們傾訴。

　　再看，那邊哈薩僧雙掌猛震之下，無數隻身體靈活的山猴，也是屍體狼藉，橫七豎八，慘不忍睹。

　　鄭雷不由勃然大怒，震掌欲起。

　　忽然，哈薩僧口中的怪聲漸來漸弱。

　　空中，「金須蛇」的吱吱刺耳怪叫，也漸漸緩慢。

　　白鶴，已死亡殆盡，只剩下不到百十隻，尚在空中盤旋，分為四面八方，向那小小的金蛇攻擊。

　　鄭雷本想插手對付哈薩僧，挽救那些無辜的猿猴。

　　但心中總顧及空際的毒物——「金須蛇」。

　　此刻，眼見鶴群十死八九，已成了強弩之末，正擔心「金須蛇」會撲了下來。

　　誰知——

　　空中的「金須蛇」忽然一聲厲哨。

　　「吱——」

　　突的四足一收，打了一個圈子，逼退了四周的白鶴，金光一縷撲去，反而向哈薩僧射來。

　　哈薩僧不由失聲一叫，忙不迭伸出手中的竹管。

　　「金須蛇」小小的身子一縮，竟倒著鑽進竹管之內一聲不響。

　　哈薩僧又忙不迭的蓋上竹管，塞進懷內。

　　鄭雷看在眼裡，不由大喜過望。

　　「金須蛇」的威脅一去，鄭雷毫無顧忌，點地騰身，振腕揚臂，認定哈薩僧撲去，積怒已久，勢如天神。

　　哈薩僧那敢硬接，晃肩後退，口中叫道：「小子！今天洒家的神龍吸飽了鮮血，算你小子命大。」

　　原來「金須蛇」所以飛回竹管，乃是吸飽了白鶴的血，鄭雷的這條命，可算是千百隻白鶴換來的。

　　鄭雷不由怒吼一聲道：「妖僧，可是這千百隻仙鶴仙猿的命，少不得落在你的身上了！」

　　哈薩僧仰天一笑道：「它們救了你的命，你該好生的盡盡孝道！洒家去了！」

　　口中說著，芒鞋一蹬，袈裟飄飄匆匆逃命。

　　鄭雷那裡肯舍，瘋狂似的追上前去，不管三七二十一，遙遙發掌，狠狠的向番僧推去，如雷地喝道：「妖僧！倒下！」

　　「哇！哇！」

　　血光陡射，哈薩僧連噴兩口鮮血，借著鄭雷推出的勁風，蹌蹌踉踉，急如喪家之犬，連躍帶跳，鑽進深林之中。

　　鄭雷追進林子，但見林蔭遮天，濃葉如蓋，哈薩僧已渺如黃鶴，不見影蹤。

　　▼第五十六章　白髮紅顏　三足天蟾

　　山風陣陣。

　　斜陽滿天。

　　陣陣的歸鴉晚噪，像是一聲聲悲鳴。

　　殘霞映照之下，澗邊多了兩堆新墳，左邊，一塊平石板，上面乃是運用大力功刻出「仙鶴塚」三個大字，右邊有一塊同樣的大石，上面卻刻著「義猿墓」三個字。

　　在兩座新墳之間，站著一個彩衣少年。

　　那正是鄭雷！

　　落山的夕陽，把他的影子拖得長長，倒映在山光嵐影之中，分外顯得淒涼。

　　剩下的百十隻白鶴，也緩緩地在空中盤旋、低飛，不時發出幾聲低沉沉的咻啼，墳的四周，一些毛腳毛手的猴子，也都伏在地上，不再像先前那樣亂蹦亂跳，這些畜類，也為已死的同伴哀傷。

　　鄭雷心中，起了一陣莫名的淺愁。

　　許久……

　　天色漸漸黑下來了。

　　他才依依不捨的離開「鶴塚」「猿墓」，尋路下山。

　　夜幕低垂之下。

　　忽然一道銀色流光，劃過夜空，一閃而逝。

　　「噫！這是武林人！好快的身法！」

　　鄭雷的一念既起，也不遲滯，認定那道銀灰色的影子去處，展功尾追上去。

　　夜色迷蒙，山崗起伏。

　　一連越過了十來個峰頭，那道銀灰人影，竟已不見。

　　但是，居高臨下，卻見到不遠之處，有一座城市，正是萬家燈火，映入眼簾，如同元宵花燈似的。

　　他打量一下，也只好撲向燈火輝煌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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