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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七


  鄭雷只好安慰他道:「老幫主,你的遭遇,在下十二萬分的同情,不過這事既關係到『死神教』,便成了今日武林中的大事,不才願盡綿力,使老幫主父女團聚。」

  「獨角龍王」方耀先雖是江湖上人,尊為一幫之主,但卻是一個平凡的人,對於親情總不能拋開,也如同一般人似的,年紀大的人,特別感到骨肉的親切。

  他聞言十分感激地道:「少俠,憑你這句話,老朽就感激不盡,現在,排幫已日漸衰落,老朽又成了殘廢,一切的一切,全仰仗少俠見義勇為了!」

  這位老幫主說著,在躺椅上連連頷首為禮,雙目泛著希望的光芒。

  鄭雷眼見這等情景,哪有推卻的餘地?只道:「老幫主這樣的推愛,晚輩當盡力而為,目前,在下確有要事在身,必須赴一重大約會,恕不能在貴幫再多耽擱了!」

  「獨角龍王」方耀先道:「能得少俠如此,老朽肝腦塗地,哪敢再耽誤少俠的大事?」

  當下,「獨角龍王」方耀先就吩咐左右,整頓船隻送鄭雷離開總舵。

  鄭雷又看視了副幫主「分水蛟」梁大剛的傷勢。

  原來他不過是被那彩衣人影拂了昏穴,此時並無大礙,已分別通知手下,以大禮送鄭雷過江。

  排幫待客的大禮,是用九艘三帆大船組成一列船隊,「川」字形每排三艘。每行也是三艘。客人乘坐在第二行,也是第二排的正中一艘,是全船隊的核心。一路上,各船輪流鳴鑼九響,既壯聲威,又算是互相呼應。

  無論江海河泊,凡是排幫這種船隊經過,水上的漁船客輪,必知排幫有了大事,或是迎接貴客,或是幫主的婚喪慶典,否則,只有四海龍王的生日,也由排幫「亮隊」慶賀一番。

  因此,水上的一應船隻,遇到這樣的船隊,必然及早回避,甚而鳴炮歡迎。

  九形船隊,既然有這等威風,又這等隆重,因此連排幫本身也輕易不用。

  鄭雷對這些情形,原也有些耳聞。

  如今,他見「分水蛟」梁大剛為了送自己竟動用了九艘大船,組成「川」形船隊,連忙推辭不迭道:「副幫主,這等大禮,晚輩實在擔當不起!」

  「分水蛟」梁大剛微笑道:「這乃是敝幫主的律令,梁某不敢不照辦!」

  鄭雷又道:「煩請副幫主代為懇辭……」

  「分水蛟」梁大剛早搶著道:「本幫幫主鐵令如山,誰也不敢稍違。少俠就不必客氣了!」

  他說完,也不等鄭雷多說,點地躍上碼頭的風波堤,捏唇仰天發出聲高亢的長嘯,由懷內抽出枝杏黃色小旗,高舉輕搖了九次。

  「當!當……」

  九艘大船之上,一片鑼聲震耳,紛紛起錨張帆,魚貫地出了港灣。

  一連四艘大船出江。

  到了第五艘,揚帆待發之際。

  「分水蛟」梁大剛拱手朗聲道:「少俠請上船,幫主違和,恕梁某不遠送了!」

  此刻,鄭雷欲待推卻,勢已不能,只好拱手齊眉,也大聲道:「多謝副幫主,晚輩告辭了!」

  語落,一式「白雲出岫」,人如一道彩虹,已落向第五艘大船的船頭之上。

  接著,其餘的四艘船,也銜尾出了碼頭。

  九艘大船,在江心排列了隊伍,這才由第一艘船首先鳴起鑼來。

  「當!當……」

  帆影、櫓聲,浪翻、水流。

  江上,所有的渡客船只,捕漁的小艇,真的遠遠避開,沒人敢橫衝直撞。

  排幫的威風,果然不同凡響。

  鄭雷一人在船頭遠眺水天一色的江景,心頭的思潮卻十分不寧。

  他想到江湖上未來的風暴。

  自己一身未了的大事。

  如今又添上了排幫幫主的託付。

  十日之約的迫切。

  計算「飛瀑潭」十日之約,屈指算來,已只剩下兩天了。

  然而,自己究竟向哪裡再去找那種↑箭頭的標記呢?

  萬一找不到?

  自己老父的生命,是不是真的會像那「彩衣老人」所說的會有危險?

  他幾次想教排幫的人停船靠岸,自己好上岸去找那約會的↑。

  可是,在什麼地方靠岸?

  自己現在毫無主見,完全處於被動的地位,到底在何處靠岸,才能發現↑的記號?自己完全不能預料,一概付諸天命。

  因此,他在船上納悶了大半天,也拿不出一個決定的主意。

  眼看已到了日落。

  九艘大船都已燃起燈火,倒影江中,蔚為奇觀。

  陣陣鑼聲,此起彼落。

  排幫執事,向鄭雷請示,是停泊下來,還是要星夜趕路?

  鄭雷從未享受過「江上夜月」的情趣,何況自己並無目的,便隨口道:「不用停泊,就星夜緩緩而行吧!」

  於是,九艘大船,半帆緩行。

  潺潺水聲,微微夜風。

  遠遠漁火閃耀。

  近身波光嵐影。

  江上夜月,別有一番情趣。

  鄭雷極目遠眺,忽然,雙眼泛出既興奮又欣喜的光芒,幾疑身在夢中。

  原來,遠在五十丈以外,發現了一點白影,在水霧迷濛中一起一伏,忽隱忽現。

  若只是這點白影,鄭雷也不見得留意。

  而是那點白影的頂端,有一串奇怪的綠光,綠晶晶的引人注意。

  那綠色的燈光,卻又是綴成一個↑形。

  鄭雷先前以為自己眼花,或者是自己一心想念著這個↑形的幻覺。

  他拭了拭眼睛,凝神逼視。

  一點不假,千真萬確的是個↑形。

  他說不出的緊張,也說不出的激動。

  因為,萬一真的是「彩衣老人」所約的記號,可以說自己已完全落了下風。

  顯然的,自己的一行一動,都在那「彩衣老人」的指掌之中。

  反過來說,自己身邊,到處都是「彩衣老人」的耳目,甚至自己的一切行動,也都在那個「彩衣老人」的控制之下。

  但是,眼看著這條唯一可尋的線索,自己又焉能交臂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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