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范瑤 > 天龍八音 | 上頁 下頁 |
| 三八 |
|
|
|
紅衣少女睜大眼睛,道:「你奇怪什麼?」 「依你這麼說,這『天音寺』中的喇嘛吃的喝的,從那裡來?」 「咯咯咯!」 紅衣少女稚氣地輕笑:「你看這寺院,大不大?」 「的確夠大,以中原最大的少林寺來說,也不過是它的十之一二。」 「有這麼大的地方,那些喇嘛,不會在寺中自己種糧食麼?」 「哦!」靈音童子恍然若悟:「原來他們是自給自足!」 「呼咯,也難怪你不明白,其實藏地其他喇嘛寺也與中原的寺廟一樣,靠居民佈施,但唯有這『天音寺』不同,他們遺世而居,根本與人老死不相往來。」 紅衣少女說到這裡,注視著靈音童子,道:「說了半天,你叫什麼名字?」 「靈音童子!」他因聽紅衣少女說已在藏境住了十年,故放膽回答。 「我姓郎名香琴,我祖父郎世重。」紅衣少女大方地笑著說,接著一伸手,拉住靈音童子衣袖:「走!我帶你去見家祖。」 說完,返身沿著高聳的圍牆,向左奔去。 靈音童子被拉著急奔,心中又是一怔,茫然道:「見令祖做什麼?」 郎香琴邊走邊笑道:「家祖一生嗜好音律,你與家祖臭味相投,我如今帶你去與他作伴,他一定會高興得笑掉老牙!」 靈音童子有點哭笑不得,急急道:「但是在下還有事!」 「咯咯,要學『西天佛吟』何必一定進喇嘛廟……」 「難道令祖也會?」靈音童子心頭一震,訝然脫口。 郎香琴回眸一笑道:「見了家祖,我再告訴你!」 一陣急奔,已轉過「天音寺」前牆,來到寺牆左邊,靈音童子一肚子迷霧,舉目一望,眼前已是一片斜坡,離寺五十丈左右的窪地上,搭著一方蓬帳。 「走!我家就在那邊。」少女指了指蓮帳,向坡下急瀉。 靈音童子跟得上氣不接下氣,耳中只聽得郎香琴揚聲喊道:「爺爺……爺爺……我給你找到一個伴兒!」 隨著這陣嬌喊,帳蓬中響起一聲宏亮的朗笑:「淘氣鬼,你莫非又找到什麼野狐野鼠來調侃我?」 一個臉色紅潤,穿著葛衣的高大老者,佝背鑽出蓬帳。 這時,二人已經奔到蓬帳前,停住腳步,郎香琴臉色一紅,頓腳道:「爺爺,你當客人面前罵人,我不來了!」 那葛衣老者一見靈音童子,神色一怔,雙目如炬,打量了一下,呵呵笑道:「異域遇漢客,不啻逢知音,呵呵!老夫失言了,失言了!」 靈音童子眼光一觸及老者精光流動的雙目,心頭一震,暗忖道:「好精純的功力!」他隱隱感到這老者似乎來歷不凡。 忙上前一揖道:「在下靈音童子,拜見郎老前輩!」 郎香琴一揚臻首,笑道:「爺爺,他也想來學『西天佛吟』,在天音寺前徘徊,被我拉來的。」 表情中那份得意,簡直不可形容! 葛衣老者也笑顏盛開,道:「好,好,客居寂寞,難得遇到一位同嗜,來,來裡面坐了再談!」 說著已擺手肅客。 靈音童子謙讓再三,才鑽入蓬帳,目光一瞬,見蓮帳內隔成裡外二間,地方倒也頗為寬大,地上鋪著厚厚的獸皮,蓬上還掛著二柄長劍及一支紫光閃閃的笛子,就是看不到琴! 這刹那,他心中不由一呆,暗時道:「他說要學『西天佛吟』並不一定要入『天音寺』,話中之意,分明是指他爺爺也會奇音,何以看不到琴?」 正自懷疑,已自郎世重道:「請坐,請坐!老弟,看你腰佩長劍,不知出身何門何派?」雙腿一盤,已坐在地上。 靈音童子依言坐下,答道:「晚輩業承家傳,藝業粗俗得很。」唯恐老者不信,接著解釋道:「因為家祖鳴研音律,晚輩幼受薰淘,故對武技一道,難免荒廢。」 「呵呵!」郎世重笑道:「這點老夫看的出來,老夫的名字,以你年齡,恐怕不會知道,但令尊如是武林中人,一定會知道三十年前『紫笛神君』的名號……」 靈音童子心頭「砰」地一震! 不錯,「紫笛神君」四個字,他曾聽到父親提起過,三十年前「紫笛神君」名號,響遍大江南非,威懾黑白二道,不但一手劍術,奇妙詭棘,一支紫笛笛,音律尤其千變萬化,雖無「西天佛吟」的威力,卻具異曲同工之妙,聞者莫不心神喪失,任憑宰殺。 他想不到在此邊荒之地,碰到這樣一位前輩人物! 只見「紫笛神君」又笑道:「三十年前,老夫灰心江湖,隱跡不出,偶在一本奇書中得知藏邊有一種奇音,哈哈,不瞞老弟說,老夫也極嗜音律,故而來此,想不到一耽就是十年!」 靈音童子聽到這裡,急急道:「老前輩不懂『西天佛吟』麼?」 「紫竹神君」歎道:「老夫只是偶發奇想,欲把『西天佛吟』運用於笛音之中,但『天音寺』終年緊閉,閒人莫入,唉!老夫就只能在此等候機會了!」 靈音童子頓時一陣失望,向一旁的郎香琴恨瞥一眼,暗暗怪她使騙作弄,卻只見她抿唇一笑,毫不在意。 「紫笛神君」帳然一聲長歎,道:「十年中,老夫在此嶺聽寺中傳出的奇音,暗自摸索,雖已得窺門徑,融化於笛音中,但發現那飄出寺外的琴音,每次都不同,變化簡直窮無止境,於是老夫下了決心,非把琴音全部學會不可!唉!只是委屈了我的香兒讓她虛渡了三年青春。」 說到這裡,揚聲一笑,道:「只是,現在有了你,老夫就不用發愁了,哈哈哈……」 這一笑,不打緊,郎香琴玉容飛霞,靈音童子大驚失色! 靈音童子聽這「紫笛神君」語中之意,分明是看中了自己,再見郎香琴那付妞妮羞卻的神態,更使靈音童子心中大為不安,惶然道:「在下能一親前輩慈顏,至感榮幸,但在下身負使命,此番乃專為深造『西天佛吟』而來,實難與前輩長久相處!」 他婉轉陳詞,無非是要說明自己處境,那有空閒與人作伴,希望對方不要太過高興,那知「紫笛神君」卻又呵呵一笑道:「老弟,你放心,老夫雖然要你作伴,卻絕不會影響你的企求與希望,不但沒有影響,說不定還大有幫助哩!」 說到這裡,又補充道:「就是老夫自己,對一樣東西發生了興趣,正要埋頭鑽研的時候,也切忌旁人干擾的!」 靈音童子呐呐不知怎樣再接下去,他深覺人家是一番好意,實在無法抗拒,但自己目前的處境,卻又不得不拒! 「我還能怎麼講呢?」他胸中苦思著措詞。 卻見「紫笛神君」又呵呵一笑道:「老弟,你好像有甚麼特別隱衷?」 「不錯,晚輩確有不得已的苦衷。」 「老夫生性爽朗,你盡可說出來!」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