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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但他二人臉上仍然是浮著一股濃重的憂色,剛才的呼氣,似乎並未吐出胸頭濃重的憂鬱。

  只見二人目光相錯,接著不約而同地目光齊齊移注著三丈外的那輛馬車。

  那輛人見人畏的魔車中,此刻靜靜地沒有一絲聲息,鄭子政眉頭皺了皺,歎息道:「金兄,今日已是第幾天了?」

  「怒鷹」金五湖也輕歎一聲,伸出一雙手,比了一比。

  鄭子政又看了八駿龍車一眼,憂鬱地輕輕道:「哦!五天了,金兄,在小弟的感覺中象已過了五年!」

  「怒鷹」默然不語,隔了半晌,才道:「已經是初更,小弟要在周圍三里內巡視一圈,鄭兄早早休息吧,處在這種境遇中,還是隨遇而安,看開一點吧!」

  說完,腳下微墊,人已如箭矢一般,掠落林外。沒入夜色之中。

  這是因為「靈音老君」的命令,每晚休息時,二人必須輪流巡視。此刻鄭子玫默默望著夜空,心中煩惱,更加紊亂起來。

  每當他面對那輛魔車時,心中就有一種說不出的痛苦,尤其車中的一言一動,任何什麼聲息,進入他耳中,都會像刺一樣,刺痛他的心。

  他不敢想像車中怎麼一個景象,他常常口心相問,自己為什麼一挺身應命的呢?難道就這麼一天一天的耽下去麼?

  但是不這樣,又怎樣呢?自己縱然有相救之心,又那有相救之力呢?

  想起那跟隨了五天,尚未能看到那神秘面目的「八音天尊」他心頭便情不自禁的一陣戰休!但轉念到自己與她隔著層車廂,也無法看到她的的影子,甚至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時間,又不禁一陣痛苦和激動。

  現在,他孤獨地呆呆望著那輛車,心頭又起了一陣莫名的衝動。

  「不論是生是死,我得助她快快脫離魔掌,我再也無法隱忍下去……」

  他愈想,心頭熱血沸騰,想著,想著,腳步子不由自主向車廂走去。

  他剛走近三尺,吱地一聲,車門倏然悄悄開啟。但那聲音雖輕,聽在他耳中,卻不啻驚天巨響,跨出的腳步,急忙收了回來,神色瞬息連變,呆呆地瞪視著洞開一半的車門。

  夜風輕拂,四周是靜悄悄地,但鄭子政的心腔,在這刹那,卻在如擂鼓一般地狂跳著。

  一條細瘦的紅影,緩緩跨出車外,反手關住車門,下車的竟是李嬌嬌。

  心頭狂跳的鄭子政,立刻狂喜,長吐出一口氣,急急呼道:「李姑娘……」

  只是李嬌嬌神綃冷漠地點點頭,道:「你像有什麼事對嗎?」

  鄭子政反而一呆,呐呐無聲,用手指了指車廂,意思說:「那魔頭呢?」

  李嬌嬌淡淡道:「教主早已不在車中了……」

  「什麼?」鄭子政一呆之下,不由忖道:「自停車此處,我不過在帳蓬中休息片刻,沒有聽到什麼動靜,怎麼就不在了呢?這魔頭也實在太神出鬼沒了!」

  他念頭尚未轉完,李嬌嬌仿佛已知道他心中是在想什麼,接下去道:「教主每夜必出去一次,要過三更才會回來……」

  「去什麼地方?」鄭子政訝然急問。

  李嬌嬌冷冷道:「除非你去問教主。」

  鄭子政一陣訝然,李嬌嬌緩緩走出兒步,悠閒地四下瞭望一下,又嬌聲道:「現在,你可以說說你有什麼事?」

  鄭子政心頭倏然一陣狂喜,暗自埋怨道:「這不是一個絕好的機會,還囉嗦那些幹什麼?」

  心中想著,口中已急急道:「你最近還好嗎?」

  李嬌嬌輕輕一歎,道:「還好。」

  鄭子政急急上前兩步,誠摯無比地道:「趁此機會,姑娘何不遠揚!」

  李嬌嬌秀眸中供然閃出兩道冷電,道:「你難道想不到後果麼?」

  鄭子政一呆,痛苦地道:「這麼說,姑娘不想脫離魔掌,甘受魔頭欺辱?」

  「嘿!」李嬌嬌口中迸出一聲冷笑:「鄭子政,你神經過敏了一點,同時你竟忘記了自己目前的身份!」

  鄭子政倏然道:「不瞞姑娘說,我實在忍不下去了!」

  「當初又何必自告奮勇!」

  「我是為了姑娘!」

  「哼!你剛才之所以衝動,心中所想的,就是這個麼?」李嬌嬌嬌容冷屑,所問之言,字字如刀。

  鄭子政臉色一紅,心頭痛苦萬分,他想不到一番情意,得到的,竟是這麼冷漠的反應。

  現在他又能說什麼呢?他深信她並不是蒙然無知,對自己的意思不會不明白,而故意裝出這付神態,不是另有原因,就是對自己的情意根本無動於衷!那麼,自己再說下去,也是自討沒趣。

  這時鄭子政痛苦得猶如萬蛇噬心,憤然道:「姑娘既然不受聽我肺腑之言,就算我剛才沒有說好了!」

  話完,轉身就向自己搭蓋的根蓬走去。

  「站住!」李嬌嬌倏然輕輕一喝。

  「嘿!」鄭子政冷笑著止步道:「夫人有什麼吩咐?」語氣一變,隱含譏刺。

  李嬌嬌冷冷道:「教主神出鬼沒,若是剛才他在車中,你豈非自蹈死亡之路!」

  鄭子政憤然道:「長此下去,生不如死,還不如冒死一拼,來得痛快。」

  李嬌嬌接口道:「你一個人死不足借,但是因此破壞了大計,使武林永遠沉淪下去,罪過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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