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高庸 > 殘劍孤星 | 上頁 下頁 |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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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大門派顯然一驚,情不自禁蓄功戒備,但眨眼間杯影忽斂,眾人低頭看時,各人面前,端端正正放著一杯酒,酒液超出杯面足有三分,卻分毫未見濺潑出來。 萬毒教主發出一陣咯咯嬌笑,舉杯道:「水酒一盅,不成敬意,來!各位先幹這一杯。」說著,一仰粉頸,飲幹了自己的一杯酒。 那田秀貞嬌笑起來,眼兒彎彎,瞇成一線,風韻神情,像煞了徐文蘭,韋松看得發怔,各派掌門人卻面面相覷,做聲不得。 他們心裡雪亮,人家既稱「萬毒教」,必然不是無因,那麼,誰敢說這酒杯裡的,是純純正正的酒? 少林派不愧領袖群倫,了塵大師哈哈一笑,推杯而起,朗聲道:「貧僧等承教主飛帖相邀,冒昧趕來君山,見邀因由尚未明白,實不敢領此盛情。」 終南掌門鐵拐婆婆也頓一頓拐杖,接口道:「正是,話未說明,老婆子如鯁在喉,食難下嚥。」 萬毒教主田秀貞嫵媚地笑道:「一杯水酒,各位何必疑忌太多,既然如此,咱們就先談後飲,也無不可。」 她說到這裡,語聲一頓鳳目斜掠,向身後紅衣侍女送了個眼色,登時有五名手捧瓷瓶的少女,閃身而出,分占五個方向,將手裡瓷瓶高舉過頂。 這架彩棚搭蓋在群山頂端,除登山的小徑之外,四周俱是懸崖峭壁,那五名紅衣少女所占位置,都在懸崖邊緣,只剩下小徑這一方,無人扼守。 眾人都不解這番做作用心何在,更猜不透那五隻瓷瓶裡盛的什麼東西?各派弟子不由得全都緊張起來。萬毒教主卻微露皓齒,嫣然一笑道:「各位分掌一派門戶,個個都是當世武林難得的俊彥,大概你們也知道,若憑我田秀貞一介弱女,要想開山立派,在武林中爭得一席之地,甚是不易吧?」 了塵大師點點頭,道:「施主說的,的確不錯。」 那田秀貞驀地臉色一沉,笑容盡斂,道:「但是,我田秀貞雖然只是個不足道的弱女子,放眼天下,卻沒有一個人能叫我口服心服的,所謂名門大派,所謂一派宗師,在我田秀貞眼中,那真是平凡得很,不值一顧。」這話未完,已有許多六大門派弟子發出幾聲冷哼,都在心裡罵道:「好狂的丫頭,你憑仗些什麼?」 田秀貞精目滿蓄銳光,冷冷掃了眾人一眼,繼續又道:「說句不怕人笑的話,咱們萬毒教雖有聞名立宗、開山立派的雄心,卻自知勢孤力薄,難成大事,因此誠心邀約各位高人集會群山,正有一樁不情之請,要各位鼎力協助。」 眾人聽到這裡,仍不懂她葫蘆裡賣弄些什麼玄虛,了塵大師低喧一聲佛號,道:「施主年紀雖輕,有些雄心壯志,實屬難得,有何疑難,只管直說出來。」 萬毒教主田秀貞又嬌笑起來,道:「這件事,在各位是輕而易舉,在萬毒教是得益良多,只是不知各位願意不願意?」 了塵大師仰頭望了其餘五派掌門人一眼,朗聲道:「但凡不損武林正義情理之事,貧僧和少林門下,自當效勞。」 田秀貞笑道:「容易得很,咱們的意思,是要請各派掌門自今日開始,捨棄門戶之見,同心協力,投效萬毒教,使紛擾支離的武林,從此得歸一統。」 話未說完,華山掌門「奪命判官」藍榮山已經虎吼一聲,霍地立起,叱道:「什麼?你要咱們投效萬毒教?」 田秀貞嬌媚地點點頭,道:「一點也不錯,諸位要是願意,就請幹了杯中之酒。」 藍榮山氣得臉色發青,嘿嘿冷笑道:「各位,咱們千里迢迢趕來君山,只道萬毒教有什麼震驚武林的創舉,想不到卻聽這狂妄無知的丫頭,癡人說夢,嘮叨了許多廢話,藍某人尚有要事,無心奉陪,要告辭先走一步了。」說罷,向身後華山弟子一揮手,轉身便欲離去。 誰知就在他將行未行的剎那,猛覺得暗影一閃,彷佛有個冷冰冰的東西,疾如電閃,纏向自己右腕。 藍榮山貴為一派掌門,身手何等迅捷,心念才動,右臂一抖一揮,大喝一聲,排山倒海般掌力,已自暴湧而出。但他掌勢才施出一半,忽然右腕脈門上,已被一隻軟若無骨的柔荑扣了一下,同時,耳邊響起嬌滴滴的聲音:「藍大俠,這樣可算得是震驚武林的創舉嗎?」 藍榮山被那冰冷玉指一扣,渾身力道盡失,駭然回過頭來,那萬毒教主田秀貞仍然端坐在椅上,含笑盈盈相望,好似未曾移動過。他連忙低頭,只見自己右腕脈門上,顯現起一圈烏黑指印,再一運氣,內腑一滯,真氣已無法提聚。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眾目睽睽之下,他堂堂一派掌門之尊,被人暗下毒手,連怎麼被制的,也有些莫名其妙。 藍榮山回頭望望身後華山弟子,沒有一個說得出所以來,望望各派掌門,也只有一片迷惘駭詫之色。他心知當前這萬毒教主,必是身負絕世奇學之人,今日之會,吉少凶多,只得喟然一歎,頹廢地又坐回到原位上。武當青冥道長坐得離他最近,忙低聲問:「藍施主,怎麼樣了?」 藍榮山痛苦地搖搖頭,道:「咱們今天認命了吧!」語音中,充滿了頹敗淒涼的意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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