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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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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文蘭靦腆一笑,含糊應道:「謝謝你,我現在自覺已經痊癒了。」 玉桃又道:「老教主正惦掛教主著呢!特意叫我來看看,要是教主醒了,她老人家立刻就要過來看望教主。」 徐文蘭忙道:「不必了,她老人家行動不便,歇會兒我自會去請安。」 玉桃咯咯笑了起來,道:「教主今天怎麼客氣起來?以前對待咱們下人,一向不多搭理,到底是出去逛了一次,竟比從前知禮得多了。」 她一面說著,一面游目四顧,目光灼灼,彷佛在搜尋什麼東西,俏目溜向壁上懸掛匕首的地方,忽然「噗嗤」一笑。 曉梅臉色過變,腳下疾移,欺近一步,問:「姐姐笑什麼?」 玉桃揚揚黛眉,笑道:「我忽然想到那天和廚房裡傻姐兒在湖邊捉到一隻肥胖的野鴨子,兩個人商量好,別讓姐姐們知道,偷偷煮熟了下酒,我還特意叮囑她宰鴨的時候:『出手要快,別讓它叫出聲來。』偏是傻妞兒笨手笨腳,殺了一刀,那鴨子就滿房亂叫亂飛,吵得連老教主也聽見了──」 徐文蘭和曉梅聽到這裡,不約而同,心頭猛震。 玉桃語聲忽住,嬌軀一閃,人已飄到房門口,輕笑道:「盡顧說話,老教主正立等回報哩!我這就先走一步,教主隨後請早些過來。」說到最後幾句,笑聲漸去漸遠,消失在長廊盡頭。 徐文蘭面如土色,駭然道:「她已經偷聽到我們對話,這一去,必然飛報花月娘,這……這可怎麼辦呢?」 曉梅也亂了主意,哇地哭出聲來,掩面道:「姑娘,是我害了你──」 徐文蘭道:「剛才你怎麼忘了動手?咱們兩人截住她,未必會讓她奪門逃去!」 曉梅痛哭地搖搖頭,道:「她跟我平時最知心要好,叫我一時狠不下心──」 徐文蘭道:「你們既然要好,依你看,她會不會去向花月娘告密?」 曉梅搖搖頭,道:「咱們都是被毒害脅持的可憐蟲,誰也不敢公然叛離,她是否念平時交情,就很難說了。」 徐文蘭掀被而起,急聲道:「咱們難道就這樣等死不成?走,索性去尋那花月娘拼一拼,運氣好奪得解藥,一同逃生,運氣不好,臨死也找幾個墊背的。」 曉梅連忙攔住,泣道:「千萬魯莽不得,此地是萬毒教總壇,宛如龍潭虎穴,姑娘人單勢孤,決然難以成功──」 徐文蘭道:「行藏已露,不這樣,又怎麼辦呢?」 曉梅咬咬牙道:「姑娘暫請在房裡候我一盞茶時間,讓我設法盜取解藥,婢子知道島上有一處秘道,勢迫之際,寧拼毒發慘死,也要護送姑娘逃出島去。」 徐文蘭道:「我和你一起去,也好助你盜藥。」 曉梅堅毅地搖頭道:「不用了!你的身分不同,反易惹人疑心。」說著,匆匆抹幹淚水,便掩門而去。 徐文蘭在房中獨自焦急地走來走去,他雖不畏死,卻不甘心就這樣束手受縛,何況她還有一樁難以排遣的沉痛心事,如果不能替韋松查明殺父仇人,以證自己無辜,就是死了,也難瞑目。 躁急的時候,時間好像過得特別慢,曉梅要她等候一盞熱茶時間,但這盞茶的剎那,在她的感觸上,竟像比十年百年更長。 她一會兒躡足潛到房門口,側耳傾聽動靜,一會兒又悄悄掩在窗後,舔破窗紙,向外偷窺。 臨窗之處,有一張書桌,靠牆更有一列書櫥,徐文蘭偶爾目光掃過書桌,忽然發現有一本薄薄的小冊子,斜置案頭,已經翻過數頁,那掀開的一頁上,畫著一幅圖畫。 她順手拿起書來,見畫上是一處山谷,兩側奇峰高聳,中央有條狹道,空際飄舞著點點花瓣,畫側有一句詩,寫著:「飛花伴紅泥,蕭索碧藍天。」 徐文蘭翻過封面,卻是「碧羅秘冊」四個字,心中微微一動,連忙塞進懷裡。剛將書本藏好,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震耳怪笑,道:「貞丫頭,已經全好了嗎?」 徐文蘭迅速扭頭望去,卻見那性情粗暴的老婆子古秋霞,正拄著鋼拐,緩步踱進房來。 當下不禁心頭一陣狂跳,連忙堆笑答道:「已經好啦。」 古秋霞咧著一張大嘴,哈哈笑道:「我說哩!什麼臭小子,區區一掌就能傷得了咱們貞丫頭嗎?那些小蹄子見風就是雨,偏把那臭小子說得成了天上雷公,海裡龍王──」 徐文蘭心裡對這位老婆子十分恐懼,不敢多說,默默踱到榻邊。 古秋霞鋼拐篤篤連聲,緊緊也跟了過來,關切地道:「來,貞丫頭,把那臭小子的相貌說給姆娘聽聽,下次讓我遇見,定要狠狠揍他一頓拐頭,替你報仇。」 徐文蘭不耐地皺著眉,道:「他趁著我未備,偷偷打了我一掌,連我也沒看清楚是什麼相貌,怎麼告訴你?」 古秋霞濃眉一沉,叫道:「什麼?你連他相貌也沒看見?傻丫頭,臨敵應變,怎麼不用姆娘教你的那一套『鬼影』步法?那種步法專為防範突擊,最是神妙莫測,難道你忘了?」 徐文蘭隨口應道:「我臨時心裡一慌,竟忘了。」 古秋霞跌足道:「可惜!可惜!唉!下次再有這種事情,你千萬要記住了。」 她見徐文蘭慵懶地倚在榻上,忙也在繡榻上坐了下來,牽著她的柔荑,柔聲道:「好孩子,快讓姆娘細細看看,幾日不見,真的消瘦了許多,告訴姆娘,這次你收服了中原六大門派,心裡高興嗎?」 徐文蘭漫聲應道:「嗯,高興。」 古秋霞笑道:「這一來,你成了中原武林新盟主,姆娘也跟著你好好享幾年清福。」 徐文蘭又應道:「嗯──」 古秋霞突然笑容一過,道:「啊!讓媽娘看看你腿上舊傷怎麼樣了?沒有被人看出破綻來吧?」 徐文蘭大吃一驚,趕忙把雙腳收藏到榻下去,忽道:「沒什麼,你瞧我不是好好的?」 古秋霞臉上掠過一抹失望之色,歎道:「貞丫頭,你變了,從前你對姆娘一向親熱,怎的才幾日不見,竟顯得生分了許多?」 徐文蘭忙堆笑道:「誰說的?姆娘你真會多心,我只是心裡煩,不想多說話。」一面說著,一面忙也握著她的手,故意做出無限依偎之態,心裡卻直如十五隻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好生焦急。 那古秋霞被她虛情假意,逗得感觸萬端,緊挽著徐文蘭的香肩,謂然道:「好孩子,難為你這片孝心,如今你既是教主,又是天下武林主宰,姆娘無兒無女,從小帶你長大,你就是姆娘的乖女兒,你再不孝敬我,誰還會關心我這老婆子呢?」 徐文蘭見她嘮叨著沒有完,心中更是焦急,這時,她又盼曉梅趕快回來,又怕她貿然推門進來,衝口說出什麼話,引起古秋霞疑心,因此意亂心煩如坐針氈,默計時間,一盞茶時光早已過去了許久,為什麼曉梅竟會去如黃鶴,不見影蹤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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