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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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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松偷眼望去,不覺一怔。 原來那來的兩人,乃是一男一女,那女的年紀甚輕,約莫只有十三四歲,一身墨黑色勁裝,肩插雙劍,面目卻十分陌生。 最奇怪的,是那男的雙目炯炯,神情詭異,左臂折斷,竟是淩鵬。 這剎那,韋松才想起剛才和慧心談話的男人,聲音和淩鵬不甚相似,敢情與慧心同來的,是另一個男人,而與淩鵬一同趕到的,卻又是另一個少女。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韋松更加迷惘了。 淩鵬領著那黑衣少女在茅屋前停步,指著茅屋,低聲向她說了幾句,那黑衣少女微微頷首,含笑道:「你去叫他出來,我自有辦法。」 淩鵬沉吟一下,面露憂鬱之色,低聲說道:「那老和尚功力已失,不難應付,艾長青並非了不得高手,有你在此,也足可手到擒來,令人擔心的,是那尼姑一身武功極高,她又跟我鬧翻了,不知她會不會趕來搗亂,這一點卻不能不防。」 黑衣少女冷冷笑道:「你把那尼姑說得比那天上神仙還厲害,我卻有些不信。」 淩鵬道:「盛姑娘,在下絕非過甚其辭,那賊尼姑年紀雖然不大,一手劍術卻已達化境,要是她果然趕來了,合你我二人之力,只怕也擋她不住。」 黑衣少女不耐地道:「好了!好了!你要是害怕,就不該來,既然來了,就不必害怕,咱們倆雖然結交不久,但彼此志同道合,你要殺師出氣,我也要代三位師父尋仇,如果你不敢動手,咱們各幹各的好了。」 淩鵬大笑道:「我的好姑娘,要是害怕,我還會陪你來嗎?不過,為了防備萬一,最好姑娘先動手,我一面替你守望,一面相機助你一臂之力,先殺了艾長青老兒夫婦,和尚就是俎上之肉,不必費手腳了。」 黑衣少女哼道:「我先動手就我先動手,你且等著瞧吧!」 說著,雙臂一張,嗆嗆兩聲,肩後雙劍一齊出鞘,閃身欺到茅屋前,沉聲叫道:「艾長青在家嗎?」 韋松心念一動,啞著嗓音接口答道:「什麼人?敢到桐柏山來張狂叫囂?」 黑衣少女傲然一笑,按劍叫道:「姓艾的,血債血償,你以為躲在桐柏山便能苟活殘生了麼?」 韋松不知什麼「血債」一時無法回答,一抬腿踢開木門,提劍而立。 他一腳跨出門檻,淩鵬首先吃了一驚,遠處草叢之後,也響起兩聲極輕微的詫訝之聲。 韋松且不理睬淩鵬,倒提長劍,向那黑衣少女一拱手,冷峻地問道:「姑娘欲尋艾老前輩何事?」 黑衣少女閃著一雙寒光激射的眸子,低聲反問:「你是誰?」 淩鵬身形一閃,疾躍過來,接口道:「盛姑娘,這位乃在下同門師弟,名叫韋松,姑娘請暫退,在下跟他說話。」 韋松冷冷說道:「神手前輩門下,從來沒有腆顏無恥,弒師欺祖的門人。」 淩鵬臉上一陣紅,仍然假笑道:「韋師弟錯怪愚兄了,自從湖北分手,愚兄一直惦念師弟去處,加上思念恩師,無日或忘,特意趕來桐柏山,只求拜見恩師一面,以慰渴思。」 韋松乃是正直之人,見他居然當面撒謊,真是又氣又笑,搶著道:「好一個無日或忘,可惜你來得晚了一步。」 淩鵬急道:「怎麼?他老人家已經──」 韋松道:「他老人家不巧剛在三天前離開桐柏山,獨自往湖北萬毒教總壇去了。」 淩鵬「啊」了一聲,臉上頗有失望之色,眼珠亂轉,沉吟未語。 韋松道:「怎麼樣?很失望嗎?」 淩鵬笑道:「的確使愚兄十分失望,多年思慕之情,不想竟緣慳一面,愚兄只好再經湘北去尋他老人家了。」 韋松冷笑道:「你還想離開桐柏山嗎?」 淩鵬一怔,朗聲笑道:「愚兄怎的就不能離開?莫非賢弟想──」 韋松臉色一沉,冷叱道:「當年你叛師欺祖,本當誅戮,我師父劍下留情,只斷你一臂,原意放你一命,希望你能有痛悟前非的一天,不想你劣性難除,時懷凶念,滿口假仁假義,心裡卻時時不忘殺師洩憤,就憑這一點,我今天也不能放你好好離開桐柏山。」 淩鵬聽了,反而笑道:「我只說賢弟是我唯一知己,不想也對愚兄誤會如此之深,常言道得好:時久見人心。愚兄今日決不作無謂辯解,相信將來你一定會瞭解的。」 韋松喝道:「方才你尚滿口不遜,和這位姓盛的姑娘商議誰先出手,言猶在耳,還敢狡賴不成?」 淩鵬笑道:「所以賢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位盛巧雲姑娘,乃玉門三英晚年合收傳人,當年玉門三英在祁連山中,曾與艾長青略有過節,全仗恩師化解,三英各負重傷,隱忍多年,最近查悉艾長青隱居桐柏山,才令盛姑娘千里尋仇,了結當年一段公案,這原是江湖中天經地義的事,愚兄與盛姑娘不期而遇,暗想當年恩仇,既系由恩師一手化解,此番自然仍應請他老人家出面,為兩家說一句公道話,是以順道領盛姑娘前來,原是為己為人一番苦心,賢弟斷章取義,倒派了愚兄許多不是了。」 這番話,說得堂皇之極,韋松雖然明知他信口胡說,無奈口拙舌樂,竟想不出合適的話來反駁,徒自氣得冷哼不已。 淩鵬洋洋得意又道:「現在恩師既然不在桐柏山,只有請艾老前輩親自與盛姑娘見見面,誰是誰非?不難評出一個道理來,愚兄和賢弟正好代他們做個見證人。」 韋松扭頭望望那黑衣少女,見她手握雙劍,臉上一片木然,於是拱手道:「姑娘奉令代師尋仇,在下對當年之事,不敢置喙,但姑娘來得實在不巧,艾老前輩夫婦,已在三天之內,先後過世了。」 黑衣少女眼中一亮,吼道:「死了?人在見人,人死見屍,你別想只憑一句話就可以搪塞得過去。」 韋松道:「在下向來不慣說謊,信不信只有由你。」 黑衣少女道:「那麼你閃開,讓我進去搜一搜。」 韋松把臉一沉,叱道:「胡說,艾老前輩屍骨未寒,豈容你胡亂搜索。」 那黑衣少女充耳不聞,大剌剌向屋門便走,韋松長劍一橫,厲聲喝道:「你再敢踏進一步,作怪在下要得罪了!」 黑衣少女冷冷一笑,道:「姑娘倒要試試你憑藉些什麼?」 話落時,雙劍一分,左劍攻敵,右劍護身,劍影閃現之際,一隻腳已踏向門旁,身法竟快得難以形容。 韋松大喝一聲,振臂疾掄,寒光迎面一絞,三柄劍交相互觸,「嗆嗆」連響,火星激射。 那黑衣少女粉臂上微感一麻,不由自主倒退了兩步,閃著一雙驚訝迷惘的眸子,在韋松身上溜來溜去,冷冷道:「原來你仗著幾分蠻力,便想插手架梁,再接姑娘幾招試試!」說著,腳下一轉,人如柳絲迎風,忽然飄東落西,連踩七處方位,每一換步,雙劍都一齊出手,剎時之時,一口氣攻出了一十四劍。 這少女年紀雖然甚小,但出招臨敵,竟似他有經驗,每一劍似虛似實,飄浮不定,一十四劍看起來全未遞實,卻每一招俱都攻人必救,稍一疏忽,說不定便被她所乘。 韋松自從領略過慧心的「驚虹八式」劍法,只說天下快劍止於此點,不想這黑衣少女所使雙劍掄轉如風,其快速詭異陰毒,竟然不在「驚虹八式」之下。 他略一驚愕,好幾次險些被她雙劍掃中,奮力封拆過十四招,人已被迫退回木門之外,堪堪以身體擋住了門檻。 淩鵬冷眼瞥見,惡念隨心而動,獨臂一揚,也拔出他那柄比旁人長了一半的奇形長劍來,朗笑道:「韋師弟何必固執,果真人已死了,便讓盛姑娘進去看看又有什麼關係?」 韋松冷峻地道:「要進此屋,除非你們先殺了我。」 黑衣少女嘴角泛出一抹冷俏的淺笑,道:「就算殺了你,也並不是什麼為難之事。」 她方才施展快捷手法,迫退韋松,心裡難免小覷了韋松的真實本領,言笑之間,雙劍乍合又分,翻翻滾滾疾卷而上,登時和韋松激戰起來。 其實,韋松一身兼得南北雙奇之長,蘊藏神手頭陀一甲子苦修內力,若論真才實學,已可列為當今一流高手,剛才一時失愕,被她用詭異劍招迫退,並不是武功及不上她,如今背向門口,省去後顧之憂,數招一過,便漸漸的展開無窮內力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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