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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


  §第三十三章 聞警生變

  快艇乘風鼓浪,向西疾駛。

  第二天,天色方亮,韋松便爬上舵樓,攏目向海面上細細搜尋,整整一天,除了三數偶爾低回棲息水面的海鷗,海上一片茫茫,並不見任何船隻。

  第三天正午,霍劍飛沒有追到,船卻駛抵一處海岸。

  移舟泊岸,一打聽,已到了象山縣屬錢倉鎮境,韋松暗暗跺足忖道:霍劍飛狡詐奸猾,若被他逃入中土,天下之大,何處不可藏身,再想從茫茫人海中尋他,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思忖再三,使問那駕舟的三聖島水手道:「霍劍飛逃來中土,必須尋找落腳的地方,你們知道他可能先向那個方向去嗎?」

  那些水手面面相覷,都搖頭答道:「三聖島向不與中原往來,小的們實在猜不出他會逃向何處?」

  韋松長歎道:「中土幅員廣闊,縱橫數萬里,這麼看起來,要追他實很困難了。」

  水手之中,有一個年紀較大的舵手忽然接口道:「少俠問起,小的倒想到一處可供追查的地方,咱們三島雖不與中土往還,有時卻仍有沿海漁民,前來島側捕魚或求些施捨。因此,沿海漁民,鮮有不知藍衣三島的,其中尤以玉盤洋附近漁民最多。霍劍飛初抵中土,最先登岸之處,大約總在玉盤洋左近的可能性最大。」

  韋松心中一動,道:「唔!這話十分有理,想我此次前往藍衣三島,便是在海寧覓的船隻,那船上水手不僅熟悉三島規例,而且隨時準備有藍衣,這就是證明。」

  當下盤算途程,若是乘船繞過舟山,反而緩慢,不如舍舟登岸,穿越天臺、四明,從會稽山往杭城,正好可以截住錢塘江來船,沿途多山,可以儘量施展快速身法趕路,也許反而早些趕到。

  打定主意,當下便遣發原船仍回三聖,臨行對水手們道:「回去之後,代我回報三位老菩薩,無論天涯海角,韋松誓要尋到藍如冰姑娘,將她送回三聖島來。」

  水手們羅列拜辭,道:「少俠放心,小的們一定回報島主,靜待少俠佳訊。」

  韋松揚揚手,收拾了簡單的行囊,飛身離船,踏上了陸地。

  他,終於又回到中原,去時弱不禁風,歸來時卻器宇軒昂,不但恢復了失去的功力,更得藍衣三聖合力傾注的驚人內力,從此傲睨天下,幾成武林中絕頂高人。

  但是,此時的韋松,卻並無一點喜慶之意,單人孤劍,加上一隻小包裹,邁步直奔,步履反倒感覺沉重。

  一路之上,除了渴急饑甚,可說甚少休息,北天山「神行縮地之法」韋松從前僅能施展到七成速度,現在功力運增,行經曠野之地,盡情施展,已超過十二成功力,奔行起來,真個快逾飛馬,淩風追月。

  日夜兼程之下,第三天午刻不久,韋松已經再度立身在錢塘江口。

  他先在江邊勿匆瞥覽,沒有發現三聖島船隻,不覺有些失望,於是,重新找到那艘載他往三聖島去的船家,那船老大見了韋松,連連揉著眼睛,訝異萬分地問:「公子,你居然活著回來了?」

  韋松含笑道:「怎麼?你以為我已經死了嗎?」

  船老大道:「小的素知藍衣三島嚴禁外人擅入,那日公子登上浮寨,小的親眼看見公子被他們上綁,押往本島,現在公子怎會無恙脫身?這,這簡直是奇跡!」

  韋松無心跟他解釋,摸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道:「承你關心,這點小意思,聊慰海中辛苦,另外我還有點小事,要麻煩老大!」

  那船老大一聽,神色激變,低聲道:「公子敢情又想往三聖島去?」

  韋松笑道:「不!我只是托你打聽一樁事──」

  船老大松了一口氣,道:「什麼事用得著小的,公子只管吩咐,這錠銀子,萬不敢受。」口裡說著,手已經把銀了接了過去。

  韋松道:「其實,也沒有什麼重大之事,我只是想打聽一下,最近幾日附近可曾有三聖島的船隻進泊停留過?」

  船老大接口道:「這件事,公子不須打聽,近日錢塘江中大小海船,都已經被人包租下來,港中並無船隻出入,自然更不會有三聖島的船進泊了。」

  韋松訝問道:「是誰包下全部海船?包下來做什麼?」

  船老大神秘地向屋外張望了一陣,才低聲對韋松說道:「說起來,這是一樁秘密,那包船的客人再三叮囑,不得對人洩露,公子既不是外人,小的告訴了你,你可不能再告訴人家──」

  韋松點點頭,道:「放心,我決不會告訴別人。」

  船老大壓低了嗓子,輕輕道:「聽說那包租船隻的客人,乃是新近在江湖中崛起的一個大幫派,名叫什麼『萬毒教』。」

  韋松聽到這裡,駭然一震,脫口叫道:「萬毒教?他們包下這許多船隻做什麼?」

  船老大以指壓唇,輕「噓」道:「公子小聲一些,那些萬毒教的客人,個個都很兇惡,前日先來了兩個老人家,據說是教中護法,出手十分豪闊,全港海船,一體包租,不准出海,小的多方打聽,隱約聽說,他們教主這兩天就要到了,包租船隻,是準備到一個島上,索取一本什麼天書,據說隨教主去的,有男有女,個個都是武林中嚇壞人的高手。」

  韋松大吃一驚,心念電轉,忖道:「萬毒教傾巢出動,莫非正是為了三聖島那半部『逆天秘籙』?假如是,這消息怎生走漏的?三聖功力已失,怎能抵擋萬毒教大舉進犯?唉!這件事可不能等閒視之,援救藍姑娘只好從緩了。」

  於是也低聲問道:「你說萬毒教派來兩位護法包雇船隻,他們現在什麼地方?」

  船老大面有難色,吞吞吐吐道:「這個──公子務必請多擔待,那兩位護法說過,他們的住處,決不准對人洩露,否則,會殺光小的全家老少──」

  韋松立刻又摸出一錠銀子,塞在船老大手中,道:「你只告訴我一個人,我不說出去,誰會知道?」

  船老大捏著銀子,猶豫不決,遲疑許久,才毅然將銀子揣進懷中,道:「那護法包租船隻,不過十兩紋銀一艘,小的已得他定洋五兩,再蒙公子厚賜二十兩,索性把消息告訴了公子,然後全家遷離錢塘,依附小的妻舅去!」

  韋松拍拍他肩頭,笑道:「好主意,你快說吧!我再加你十兩,以作程儀。」果然又給了他一錠銀子。

  那船老大千恩萬謝,低聲說道:「兩位護法就住在十裡外一座名叫天王觀的道觀中──」

  韋松又問:「此去天王觀,怎生走法?」

  船老大道:「出海甯向北,不到斜橋鎮外一個土坡上。」

  韋松道了謝,正要告辭,剛回頭,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急迫的打門之聲。

  那船老大登時臉色嚇得蒼白,匆匆摸出那三錠銀子,塞在床下,又覺不妥,揣在懷中,又怕露了痕跡,急得在房子裡團團亂轉。

  門外一個呼吸促迫的聲音叫道:「陳老大,快開門!」

  船老大聽了這聲叫喊,長籲一聲,一顆心才定了下來,應道:「是李二狗子不是?」

  門外道:「正是小弟,陳大哥快開門,又有怪事來啦!」

  陳老大對韋松笑道:「公子不要怕,是小的結拜兄弟二狗子。」

  韋松道:「你去開門吧,我也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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