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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第三十七章 金令重現

  太白神叟葉三合緊跟著也立起身來,沉聲道:「反什麼?這兒是祁連山,不是你的崆峒山,請你口裡放乾淨些!」

  這一來,雙方由朋友一變而為敵人,彼此劍拔弩張,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動手的意思。

  包天洛身為主人,只是含笑高坐,好像存心看看熱鬧。

  粉蝶侯弭見此情形,氣焰越高,雙掌一錯,尖聲笑道:「久仰崆峒掌門人二百零八手魁星筆法,號稱武林一絕,侯某不揣冒昧,要請宋掌門人賜教幾招。」

  宋英怒目看著包天洛,似在徵求他的意見,皆因他遠從崆峒投奔來此,原意在蠱母鳩婆死後,別尋援手,自是不便當著包天洛動手。

  誰知包天洛卻笑道:「彼此切磋武學,最好點到為止,休要傷了彼此和氣。」

  宋英忍無可忍,重重地哼了一聲道:「侯老弟存心賜教,何不下樓到寬廣之處,彼此也好施展。」

  侯弭笑道:「說的是,兄弟在樓下恭候。」

  聲落時,故意賣弄身法,腰間一擰,白影一閃,尤如一縷光華,從窗口疾射而出,身動時毫無風聲,眾人只覺白影一晃,再看窗外,粉蝶侯弭已經抱著一柄薄緬刀,巍然立在草地上。

  燕玉苓暗驚道:這狗賊輕身功夫如此了得,若不早些設法弄死他,以後一定會妨礙我的救人工作。

  宋英也是暗暗吃驚,身影一仰,從視窗跟著縱下。

  包天洛哈哈笑道:「來人呀,撒去牆板,咱們瞻仰瞻仰宋侯二位不傳絕學。」

  兩名夥計應聲過來,各在牆上按了按,只聽軋軋之聲不絕。整座竹樓牆壁,竟緩緩向上升起,轉眼間,竹樓已變成一座四面通風的平臺。

  包天洛令人將酒席移往台邊,殷勤招呼眾人和八卦掌郝履仁一同入席,傳杯把盞,遙觀宋英侯弭較技之戰。

  這情形,顯有坐山觀虎鬥的意思,包天洛純是站在超然立場,誰的忙也不幫,燕玉苓不覺又有些迷惑,他這樣做是什麼目的呢?

  方在訝詫,宋英和侯弭已面對面開始游走,宋英自持一派宗匠身份,不屑取出判官筆,僅以赤手對敵侯弭的緬鐵軟刀,自是步步為營,小心謹慎,輕易不肯出手,那侯弭懷抱軟刀,展開身法,腳中行雲流水,瀟灑飄忽,顯見亦非庸手。

  兩人轉瞬遊轉三圈,四目相對,誰也沒有急躁發動,粉蝶侯弭冷笑說道:「宋掌門人是以前輩身份,不肯撤取判官筆賜教嗎?」

  宋英冷哼道:「宋某自忖還不到須用兵刃的時候……」

  誰知那侯弭原是誘他開口,疏忽戒備,未等他把話說完,左足尖忽然向前一探,腰間一擰,「唰」地一聲破空聲響,軟刀已攔腰掃向中盤。

  招已出手,方才叫道:「如此侯某放肆,宋掌門人小心了!」

  粉蝶侯弭素性奸詐陰沉,這一招出其不備,快如電閃,喝聲未畢,刀鋒已遞到宋英腰際。

  宋英駭然一驚,雙掌疾分,一式「盤弓射馬」,左掌拍向刀柄,右掌還攻敵人。

  侯弭尖笑道:「好掌法!」刀身一翻,銀虹暴起,眨眼功夫,竟一連攻出一十二刀。

  他這十二刀刀法,真正快得難以形容,一招未老,刀法又變,十二招使完,也不過別人三五招的時間,宋英一時未防,拆封不及,被迫踉蹌退了四五步。

  席間眾人不約而同露出驚容,太白神叟葉三合卻揚聲大笑起來,道:「侯老弟少年英雄,這一十二招,足可當『快刀兩字——」

  宋英聽見這幾句話,又氣又急,大喝一聲,雙掌交替,呼呼狂揮猛劈,搶回先機,立時反攻。

  他們兩人一個刀法輕靈,一個掌力渾厚,各擅所長,也各有短處,搭上手打得難解難分,你恨不得一掌劈他腦袋開花,我恨不能一刀戳你個透明窟窿,哪還有半分『點到為止』的味道。

  刀光掌影間,包天洛談笑自若,不時發出一聲洪亮笑聲,一會兒誇讚萊英掌勢沉穩,一會兒又稱讚侯弭刀法精純。

  宋英和侯弭聽見了這些稱讚誇耀的話,因此越加捨命忘生,殺得天翻地覆。

  漸漸激戰將近百招,粉蝶侯弭的刀法卻開始散漫起來。

  原來侯弭是北五省赫赫在名的獨行採花巨盜,功力雖精,終年累月被女色淘空了身子,初時一鼓作氣,倒也威猛淩厲,時間一久,顯然就不如宋英深厚內力的持久了。

  他自知再這樣打下去,少不得弄個灰頭土臉,尤其在包天洛和燕玉苓面前,今日一戰,能勝不能敗,包天洛是祁連山總管,初次相識,不能讓他小覷了自己武功,燕玉苓更是才結識的標緻妞兒,在她面前丟臉,豈不無地自容。

  想到這裡,毒念隨起。咬牙一緊軟刀,快攻三招,左手趁機入懷,取出一付金絲纏就,形如人手,柄上附有細練的奇形兵器。

  那東西有個名稱,叫做「金絲白骨爪」,由細練附系五根金絲倒鉤,能伸能縮,通體皆經劇毒偎練過,侯弭仗此東西,縱橫兩岸,不知敗過多少正道武林高人。

  他一面揮刀搶攻,一面將練端操環套在左手小指之上,倒鉤緊合,捏在掌心,宋英竟未察覺。

  又戰了十余招,侯弭假作失機,露出右脅要害,宋英一聲暴喝,掄掌搶了進來,粉蝶侯弭倒轉刀鋒,腳尖一點地面,斜沖丈許,趁機反身揚起左脅,「嘩啦啦」一聲練子響,五道形如人手的毒爪已罩向宋英肩頭。

  爪尖沾到衣襟,侯弭尖笑一聲,用力一帶細練,五道倒鉤忽地一合,竟一齊嵌進宋英肩肉之內。

  宋英只覺肩頭一麻,心知不妙,奮力一掙,雙掌一齊猛揮了出去。

  掌幾過處,場中響起兩聲悶哼,粉蝶侯弭倒飛三丈,落地時一個踉蹌,險些栽倒,但他提在手中的「金絲白骨爪」上,卻掛著一大片破衣和血肉。

  席間郝履仁袍袖一展,飛身掠下竹樓,控手扶住宋英,沉聲問道:「宋兄,怎麼樣了?」

  宋英臉色如土,自行點閉了左肩穴道,恨恨道:「姓侯的爪上有毒,我一時未防,上了他的惡當……」

  郝履仁大怒,厲聲叱道:「既是較技,卻用暗器毒物傷人,姓侯的你還要臉不要臉?」

  侯弭也被宋英掌力掃中,內傷不輕,有氣無力地冷冷答道:「相打無好手,宋掌門人動手之先,並未限定用何兵器,兄弟僥倖佔先,這有什麼不要臉的。」

  郝履仁翻腕一揮,「嗆」地一聲,也撤出一柄軟刀。他這軟刀乃是東倭國寒鐵打造,緊逾精網,軟如紙帶,郝履仁仗以成名,刀下傷過無數英雄,比粉蝶侯弭那柄,自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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