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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富怔了片刻,才低聲答道:「公子跟老奴在鄂州分散之後不久,曾有人來打聽過消息。那時家中都不知道公子發生了什麼意外,老爺和安人十分懸慮,直到……」說到這裡,突然頓住;目光四處流轉,似乎不敢再說下去。 江濤凝神傾聽,忽發現窗外隱約有極輕微的呼吸聲;劍眉一挑,長身而起,叱道:「什麼人?」窗外聲息俱寂,並無回應。江濤推窗搜視,園內空蕩蕩不見人影,冷笑一聲,重又回到座椅上,道:「老爹不必害怕,儘管放大明說,後來怎麼樣?」 江富吞吞吐吐道:「後來就一直沒有人來騷擾過……老奴是說……老爺和安人在世時,並沒有受到其他驚擾……」 江濤凝目道:「那麼,二老去世之後呢?」 江富又是一怔,垂首道:「老奴不敢隱瞞,在老爺和安人靈樞尚未入厝之前,天心教曾……。」一語未畢,園中忽然傳來一聲低叱,緊接著,「砰」然巨響,似有人在園內動了手。 江濤沉聲道:「老爹留在房裡不可離開,我去去就來!」人影疾閃,穿窗掠出。 第七十二章 墓底癡心女 清風拂面,夜涼如水。 江濤若飛矢般穿窗驚出,人未落地,目光已迅速掃遍整個花園。但見園中花葉拂動,寂然無聲;東面照影牆上,卻挺立著一條偉岸人影。那人面外背裡,正攏目向牆外搜視;從背影看,竟是獨眼神魔周剛。江濤猿腰微折,雙臂一曲一伸,身形略沉又起。腳末沾地,從十丈外筆直飛登牆頭,一口其氣尚未變濁。 周剛霍地回頭,低聲道:「少主人只管安坐,外面自有老朽負責。」 江濤問道:「方才呼喝之聲從何而來?」 周剛道:「老朽偶由園外經過,發現有人窺伺,出手截擊,所以驚動了少主人。」 江濤訝道:「是什麼樣的人?可曾截住?」 周剛愧然道:「那人黑衣勁裝,用厚巾蒙臉,面目難以辨認;已被老朽以『天罡印』震傷,卻滾落牆外不見蹤影。老朽正在搜索……」一語未畢,突聞驚呼人耳:「公子……」 江濤駭然一驚,情知不妙。來不及招呼周剛,猛可頓足仰身倒縱,宛如流星橫空,急急向書房疾射而回。甫近窗前,恰與一條如飛逃出的人影撞個正著。 江濤一提真氣,左掌橫護前胸,右掌疾出,一式「赤手縛龍」,正扣住那人左肘。但五指剛剛收攏。忽然發覺所扣住的那人通體輕軟,不似真人;微一怔神,果然房中又緊接著射出另一條人影。 江濤正吐氣落地,雖然驚覺上當,再要飛起攔阻已經來不及了。那人破空縱起,竟由頭上四五尺處一閃而過。可是,他用假人「金蟬脫殼」騙過江濤,卻與隨後而至的周剛相遇。周剛大喝一聲,揚掌兜頭劈落…… 江濤急叫道:「老前輩,要留活口……」無奈出聲時,周剛掌力已發。那人身在空中無法閃避,迫得揮掌硬接。「砰」 然一聲爆響,整個身軀竟被周剛強猛無侍的「天罡印」掌力未得倒飛撞回窗內。 江濤順手拋去假人,和周剛雙雙搶進書房。只見那人一身黑色勁裝,面罩厚巾,業已傷重氣絕。周剛俯身扯去那人面巾,露出一張皺紋滿布的臉孔,赫然就是姓李的僕婦。 江濤跌足歎道:「可惜未得口供,竟便宜了這老婆子。」 兩人再檢機江富,只見他俯伏在書房門前,背心插著一柄短匕,氣息已弱不可辨。江濤點閉他背部穴道,便欲拔取匕首;周剛忽然沉聲道:「少主人,拔不得……」 江濤微怔,詫道:「為什麼?」 周剛用手指著江富傷處道:「他中刀處肌膚泛黑,卻無血漬,這是匕首上淬過毒的現象。假如不拔出匕首,還可詢問幾句重要言語;一旦拔刀見血,就會立刻咽氣,永遠不能出聲了。」 江濤細看刀柄四周,果如周剛所說;不禁炫然道:「老前輩看他還有沒有救?」 周剛搖搖頭,道:「他年紀已老,傷處又在要害。加以受傷後未能及時閉穴,只怕難以挽回性命。」 江濤長歎一聲,道:「都怪我太疏忽,我應該想到他是個不會武功的人,而近處又有賊黨窺伺……」 周剛道:「少主人還是快些問問他吧!也許他尚有未盡之言要說。」 江濤黯然頷首,運指疾落,點在江富『喻門」穴上。江富身軀一震,緩緩睜開了眼睛,目注江濤,老淚紛垂;嘴唇張了幾張,喉中咯咯作響,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周剛連忙跨近了一步,伸出右掌,搭住他左胸「將台」大穴。 片刻之後,江富才幽幽吐出I一句低弱的呼喚:「公子,快……快些去……」 江濤熱淚如泉,便咽道:「老爹,有什麼話,你儘管說吧! 兇手已經伏誅,她就是莊中那個李大娘……」 江富斷斷續續道:「老奴早……就知道……他就是天心教……派來監視的人……」 周剛低喝道:「老爹,時間無多,話要簡短。你要少主人去什麼地方?怎不快說!」 江富喘息道:「後山石墓……左邊亭中第三根柱子……」 江濤驚問道:「柱子怎麼樣?老爹你快說!」 江富似已心力俱竭,吐氣如絲道:「三短一長……石柱下的小鋼環……」話猶未畢,突然身軀一陣抖動,竟已神色大變,不能出聲。周剛手起指落,及時點閉了他數處大穴,扭頭道:「少主休要耽擱,快往後山石墓去一趟。」 江濤含淚點點頭,道:「此人和後宅那位趙媽,都是江家多年忠僕;無論如何,務必要盡力挽救他……」 周剛道:「老朽理會得,少主放心吧!」 江濤拭淚長身而起,正一正肩後雙劍,匆匆揀出了書房。 轉眼工夫已抵達後山石墓所在,游目四顧;小山寂然如死,那兩座五亭一左一右分列墓前,看來毫無異狀。 江濤劍眉微皺,心裡暗想道:「莫非江富曾在石亭內埋藏了什麼值錢的珍寶財物,臨危吐露,要我趕快來挖取?」但細忖之下,這理由實似是而非。假如真有財物埋藏,而這些東西又是屬於父母遺留下的財產,江富應該在白天祭墓的時候就說明了;又何須延至生命垂危,才吞吞吐吐說出來?再說,他千里歸家,並非為了金帛產業;那匿伏莊中的天心教賊黨,也不可能只為了謀奪區區財物……想到這裡,頗感困惑。於是提一口真氣,緩步走進了左邊那座石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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