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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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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赤發太歲 褚良驥見了秦玉手中那顆紫色珠子,竟能分水,不由心花怒放,劈手便奪了過來,略一把玩,便蓋上盒子,揣進懷中,又打開革囊,掏出那個盛放奇書的木盒,急急忙忙打開,臉上露出得意的獰笑,但當他看了盒裡那一張字條,卻忽然臉色大變,連忙又抓起革囊一陣翻尋,裡面已空無一物! 褚良驥嘴裡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兩眼怒火外噴,回頭看見秦玉正忙著穿他那件破舊棉祆,不由怒吼一聲,撲過來一把就扼住秦玉的頸子,厲聲喝道:「小子,還有呢?還有的東西呢?在哪裡,快說?」 秦玉被他這種突然的動作驚得一呆,頸子上像被兩道鋼匝匝著,一口氣接不上來,兩眼一翻,當場昏了過去。 褚良驥只得松了手,連拍了他「俞心」,「腎俞」,「鐵達」三處穴道,又替他推宮活血,良久才見秦玉悠悠醒過來。 褚良驥強忍住滿腔怒火,問道:「你在下面還見了什麼東西,沒有一併取上來麼?」 秦玉見了師父那副猙獰模樣,早已嚇得亡魂出竅,哭著說道:「沒有呀!我……我就看見這……這些東西,統統都拿回來了。」 褚良驥不禁怒火又起,喝道:「還有一盤金橘到哪裡去了,說!」 秦玉這才想起吃掉的一盤黃色果子,忙答:「在第二間石室裡是有一盤黃黃的果子,我肚裡餓,被我吃了。」 褚良驥聞言不覺跳了起來,厲聲問:「怎麼?你把一盤子統統吃光了?」 秦玉怯怯地點點頭,說:「是的,師父,全被我吃掉了。」 褚良驥長歎一聲,像個泄了氣的皮球,把鬥大的一顆頭連搖直搖,喟然說道:「天數,唉!天數!我這一趟,算替你白忙了,唉!」 秦玉不解何意,迷惘地問道:「師父,那金橘是什麼東西呢?是我做錯了事,不能吃的嗎?」 「乾屍魔君」又歎了口氣,說:「你哪裡知道,那一盤金橘乃武林中無價之寶!天殘上人昔年費了多大功夫才弄到那一盤,卻自知天不假年,無福消受,才留在潭底洞府,留贈有緣,凡吃金橘一粒,足抵十年內功修為,你這一口氣吃了二十幾粒,又不知道行功揉化,不出一個對時,唉,小子,有得你受的了。」 秦玉大驚,哭喪著一副臉,哀聲求道:「師父,你老人家要救救我,讓我把它吐出來吧!」 說著,果然真的用手指伸進喉裡拼命地挖。褚良驥揮手捉住,苦笑道:「現在吐也來不及啦,為師的現在也明白福緣二字了,你且不要慌,為師的自當成全你,把你調教成天下第一高手,那時,為師也面上有光,唉,人究竟不可逆天,為師好強一生,至今天才算參透這層因果,你看你!獨自登山,無意碰上這麼好的機緣,如非天數早定,哪能如此湊巧呢!」 他略停了停,又道:「不過,天殘上人所遺這種功夫,連他自己也沒有能練,皆因習練之時,甚是不易,而且必須童身習練,方可成功,不知你有這勇氣承受那種練功時的苦楚沒有?」 秦玉愣愣地問:「師父,要受什麼苦呢?玉兒不怕,只要練得成武功,能報仇,玉兒什麼苦也能承受。」 乾屍魔君淡淡一笑,說道:「這種武功,就是你從潭底洞府裡取來的那幾本書中所載,名叫血影功,練這種武功,除了習練天殘上乘心法,奠定內功基礎外,並須在最後兩年之內,分二十四次,每月剝去你一層皮膚,那種痛苦,你自問能忍受不能。」 秦玉聽得毛骨悚然,駭道:「天呀!人剝了皮,還能活嗎?」 褚良驥笑道:「自然能活,去一層皮膚,便接著會生出一層新的,天殘心法就是為了專練這種武功所著,二十四月之後,血影功練成,平時看不出異樣,一旦行功過氣,通體立時變成血紅色,不但可以飛行絕跡,而且渾身不畏刀刃,捏石成粉,開碑斃牛,豈止報仇易如反掌,當真是天下無人能敵,連為師也要自歎弗如了。」 秦玉見有這許多好處,高興得雀躍三尺,叫道:「師父你老人家就給玉兒練吧,玉兒不怕痛苦了,但這種武功要多少時間才能練成呢?」 褚良驥沉吟了一會,說:「本來以一個已經有良好內功基礎的人來說,總須四十年以上才能小成,你雖毫不會武,但你一口氣吃了二十幾粒金橘,此時功力,已勝為師,只待一個對時之後,藥力暢達,任督沖三脈一通,再有十年,也可以稍有成就了。」 說完,又忍不住嘆息一聲,站了起來,收拾好書盒革囊等物,然後正色向秦玉道:「你既入我門中,趁你現在金橘藥力尚未發作,為師正式收你作徒兒,才可帶你回山,為你運功揉解藥力,但本門尚有幾條禁例,還下跪下受戒麼?」 秦玉聞言,忙雙膝一曲,撲地跪倒,說道:「玉兒誠心領受師父的訓戒,師父,你老人家就請說嗎!」 褚良驥緩緩伸手拉起秦玉頭上發結,右掌橫著一揮,陡的將發結切斷,朗聲說道:「為師鵲起武林,歷數十餘年,平生殺人如麻,不可記數,順我者生,逆我者死,有仇必報,受恩必償,人不欺我,我不欺人,人若欺找,滅其滿門,飲血摘心,不過薄懲,淩暴拯弱,亦有義行,首重尊師,不得叛倫,師道永在,終身虔敬,欺師滅祖,罪如海深,技成反噬,人神共憤,不設重誓,難入我門。」 秦玉說道:「玉兒願遵師父訓戒,要是不能誠心實行,願遭天雷擊,死後屍骨無存,化作飛灰。」 褚良驥微微頷首,說道:「好,看不出你一個十來歲的娃娃,嘴倒頂硬的,上有青天,下有為師,要是你言出不行,難逃今日此誓。」 秦玉磕頭道:「情願終身銘記不敢稍忘。」 褚良驥又道:「為師雖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但平生之中,尚有三不殺,第一,孕幼嬰,不得殺戮。」 秦玉應了一句,磕了一個頭。 褚良驥道:「第二,曾受恩澤,不得殺戮。」 秦玉應了一句,磕了一個頭。 褚良驥道:「第三,販夫走車,貧賤百姓,如無大惡,不得殺戮。」 秦玉又應了一句,磕了一個頭。 褚良驥道:「起來吧。」 秦玉又磕了頭,從地上爬起。褚良驥笑道:「你已是我門下弟子,可知道為師的上下稱謂嗎?」 秦玉惶恐地又跪了下去,說道:「玉兒該死,還不知道師父你叫什麼呢?」 褚良驥哈哈大笑,把他從地上拉起道:「為師姓褚,上良下驥,乃兗州人,江湖中因為師每以乾屍人頭為記,而且殺人太多,就送了為師一個綽號,叫做乾屍魔君,你小子可要謹記了。」 秦玉應了,褚良驥這才搖了他的手,說:「現在為師就領你返山,再遲你體內藥力一發,就要來不及了。」 秦玉問:「師父,你老人家住在哪裡呢?」 褚良驥敞聲笑道:「心肝盈盆血盈樽,白骨為屋皮為門,呂梁山中風光好,骷髏峰頂隱魔君。」 吟罷,又是一聲震天長嘯,那嘯音激蕩四野,樹上積雪,紛紛下墜,乾屍魔君褚良驥一手提了革囊,一手攜了秦玉,縱身淩空,拔起七丈以上,快若流星一般,直落向小五臺山絕頂之下,亮晶晶的雪地上,映著兩點細小的黑影,僅只那麼迅捷地閃晃了幾次,刹那間就已消失在層巒群山之中,雪地上還是平坦光滑的,連一絲稀微的足跡也沒有留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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