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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紅衣人又是一陣冷笑,開口說道:「你又是誰?到這裡來於什麼?」

  鄭雄風聽他說話的聲音,分明是一個人,而且稚音未退,大約年紀不會太大,遂不覺膽氣大壯,便道:「這兩個狗男女勾結強人,窩藏巨盜,我是追凶至此,你如果跟他們沒有關係,最好請你不要管這件閒事。」

  紅衣人緩緩說道:「這兩個人罪豈止此,但你既非官家捕快,誰叫你來插這一手的,今天我特別開恩,放你滾吧。」

  鄭雄風可弄不懂他究竟是什麼身份,要說他是敵方一夥吧,他也罵這一對狗男女罪不止此,但要說他不是這姓陳的同夥,卻為什麼喝令自己離開,而且還如此口氣,要自已滾呢?

  這「八步趕蟬」亦是少年心性,聞言帶怒道:「你不要自恃有幾手武功,須知天下人管天下事,你自己也不是這狗男女什麼人,憑什麼不許我管這檔子事?」

  那紅衣人吃吃而笑,說:「好吧,你不肯走,我也不相強,少刻著我收拾了這兩人,卻再與你說話,乖乖的給我站在那裡不許動。」

  說著,竟然不再理會鄭雄風,轉身走到阮氏身邊,微一彎腰,將她淩空提起,那阮氏尚在昏迷之中,粉頭前垂,猶如死人一樣,這紅衣人卻不讓她不聞不問,舉手向她背後「靈台」,「精促」二穴上各拍了一掌,阮氏「嚶」地從昏迷中醒了過來,抬頭看見這渾身紅衣的人,用一隻手懸空提著自己,嚇得連連作揖,求道:「先生,求求你,你要什麼,儘管請拿吧,我是一個女人,求你劍下超生,饒了我吧!」

  紅衣人突然哈哈一陣狂笑,笑聲震得鄭雄風耳膜隱隱刺痛,阮氏更被笑聲震得渾身亂顫,一個頭左右扭動,狀極難受,連昏在一邊的陳煥文也被這淒厲的笑音震盪得醒了轉來。

  笑了一會,只見他仍是將阮氏高高舉起,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好半晌才狠狠地說:「淫婦,你也有今天!」

  阮氏一面發抖,一面哀聲說:「好漢,英雄,我們也是沒法,被那姓龔的強迫,不能不從,英雄,你就可憐可憐我吧,一切事都是我那不爭氣的丈夫做的……」

  紅衣人陡地一聲斷喝:「什麼?他是你的丈夫嗎?你丈夫早被你們兩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害死了!」

  阮氏聽了這話,臉上刹時變色,指著那紅衣人,眼睛睜得大大的看了又看,道:「你……你……莫非你就是……?」

  紅衣人不待她說下去,一手拉住她的前襟,「嘶」的一下,將阮氏身上僅有的一點褻衣扯了個粉碎,阮氏衣衫一破,從半空裡一跤滾落地上,被那紅衣人一腳踏住肚子,右手五指如鉤,「噗嗤」一響,整個平掌已直插進阮氏雪白的胸膛,同時一圈左手,又是一聲響,將左手五個手指盡都插進她的腦中,阮氏慘嗥得半聲,早已氣絕斃命。那紅在人心尚不甘,右手在她肚裡一掏一拉,竟把五臟內腑一齊扒了出來,血淋淋地摘下肝和心,從紅布頭套下麵盡都塞進口裡,略嚼了幾下,全部咽下肚子去。

  鄭雄風目睹這一幕活吃人心的慘劇,心膽俱裂,靠在牆邊,兩腿都直在發抖。紅衣人又把阮氏的屍身提起,撈起桌上的兩隻竹筷,左手把屍體對牆上一擲,右手竹筷抖手打出,「嗤嗤」兩響,將阮氏直直地釘在牆上,這才回頭看看陳煥文,格格笑道:「現在輪到你啦!」

  陳煥文早被這一場慘絕人寰的表演嚇得三魂出竅,但求生本能仍在,見紅衣人轉面沖著自己走來,這一驚非同小可,突的奮盡全身勁力,從地上翻身爬起來,抹頭向房門就跑,口裡大叫道;「救命呀,救……」

  第二聲「救命」還沒叫出口,紅衣人肩未見晃,一陣風似的卷到他的身後,也不抓他捉他,左手一舉一落,「噗」的一聲,又將陳煥文腦袋上加了五個指姆大的窟窿,陳煥文連半聲也沒再叫出來,腿一軟,已經栽倒在地。

  鄭雄風見那紅衣人又在動手剝衣,大約一樣也要挖食人心,暗地忖道:「再下一個豈不輪到我了麼,這時不逃,要待何時?」偷眼見紅衣人正背向自己,一隻手已經伸進那男人的肚內,鄭雄風逃命要緊,悶聲不哼,雙腳用力一點地面,擰身「嗖」地穿窗而出,腳才落地,又猛提丹田之氣,二次騰身,躍上了上房屋頂,哪知他腳才站著房檐,忽的抬頭,卻見那紅衣人正面對面立在房上,手上還滴著血,卻不知道是用什麼身法搶先到了房頂的。他這一驚,兩腿一虛,從房上翻身倒滾下來。

  但他並沒有跌到地面,身在空中,已覺得衣領上被人抓住,接著身形一頓,張眼一看,原來自己也被那紅衣人如對付阮氏一樣懸空提著,鄭雄風可不如阮氏那等無用,雖然懾於紅衣人一身奇奧難測的武功,但人在絕地,總要設法求生,鄭雄風也顧不得以卵擊石,見紅衣人左手高舉著自己,肋下敞虛,當即貫注全力於右臂,奮力一掌,劈向紅在人的肋下「期門」重穴。

  這一掌關係他本身生死存亡,力道哪還小得了,二人相距又是如此的近,饒是那紅衣人武功再高,相信也難以趨避。

  哪知事實卻大謬不然,鄭雄風這奮力一擊,看看掌心距他「期門」穴不過半尺左右,那紅衣人就像肋下也長了眼睛一般,但只見他身軀一擰,左向外一帶,鄭雄風這一掌業已劈空,接著倒被紅衣人輕輕一掌,拍在他的「關元」穴上,頓時全身癱瘓,勁道全失。

  紅衣人提著鄭雄風,「嘿嘿」一陣得意的冷笑,大踏步走到院中大樹之下,倒提著他的兩腿,把個鄭雄風當作棍棒似的,一提一推,鄭雄風只覺得腦袋上一陣疼痛,眼前一黑,整個上半身已被插進樹幹裡,隱約還聽見那紅衣人吃吃地笑著說:「多事的東西,讓你小小吃點苦頭吧!」

  這以後,一直到鐵笛仙翁和柳媚來救了他,其他可什麼也不知道了。

  鄭雄風一口氣把這段經過述說完,柳媚卻不信地說:「這不對,那個紅衣人把你插進樹幹裡,只怕你的頭早開了花了,哪能一點傷也沒有?」

  「鐵笛仙翁」卻道:「你不知道,這是一種隔物傷物的手法,習此功夫,可以執著別人的頭部撞擊岩石,直到岩石破碎,那人的頭部卻分毫無損,全憑行功的人將體內真力一直貫注到別人的頭部,就像他自己用拳腳打擊岩石一樣,原非不可能的事,只是照你如此說來,這紅衣人一身武功,當真已達化境,只怕當今世上,竟無人能敵了。」

  柳媚不服眼氣說:「我就不信信,像大師兄說的,那紅衣人才不過二十來歲,就算他武功再強,難道憑師叔你和師父這種功力。還打不過他麼?」

  「鐵笛仙翁」直搖頭,道:「你只知道你師父和我就了不得啦,假若雄兒所說是真,別說你師父和我,只怕天下高手中,也難有人可敵,這人生性又如此殘酷,如果站在赤發太歲他們一邊,那咱們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鄭雄風道:「據侄兒看來,這人不會是赤發太歲一夥的,因為那茂源商店的一對狗男女原是和『鐵臂金剛』、『飛鼠』李七一路,卻統統被他弄死,看他割腹取心那種切齒痛恨的樣兒,說不定和那狗男女還有什麼深仇大怨也未可知。」

  「鐵笛仙翁」點點頭,道:「這也只有走著再看了,但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們這一路護送顧府家眷,今後可得特別留神仔細,尤其媚兒的性子又燥又急,口沒遮攔,以後要多檢束,萬不能再樹強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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