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高庸 > 血影人 | 上頁 下頁 |
| 一二二 |
|
|
|
秦玉變色道:「禪師怎麼也如此設想?我說過,直到我離開後院,她還是好端端的,並無絲毫異狀。」 六指禪師冷笑道:「老朽原只是隨意問問,秦施主怎麼就這麼著急起來,既然秦施主認為和媚兒姑娘所談的話不足為外人一道,倒不禁使老朽更覺得她的出走,必與二位的深夜密談有關了。」 秦玉想道:「禪師也認為是我氣走了她,我此時縱有百口,也無法辯白,秦某人就此拜別,三位可如約仍往九峰山取經,在下就算踏遍海角天涯,也必然要尋回柳姑娘,親送到天目山,以釋群疑。」 衛民誼忙道:「老弟台這話,未免太把我們幾個老不死的看成不是人了,禪師也不是對你有何疑心,你千萬別誤會,依我看,女孩兒家,如果她不是被人劫持而去,必然是「負氣」才會出走,媚兒又和秦老弟一見如故,是不是會為了什麼咱們想不到的誤會,才使她賭氣私走了呢?」 秦玉急得跺腳,道:「連衛老前輩也是這麼想,難怪魯兄會一口咬定這事必是因我而起了,我實對三位說,昨夜我回房後無法人睡,總覺得生性和大家不大相合,曾有意離此他往,後來見到媚兒,也是把這意思向她吐露,她勸我多忍耐,談了並沒有多久,我便告辭出來,那時她還好好的跟我揮手示意,想不到今天突然不辭而去,這些活對天可表.決無半句虛話,我敢說她的出走,絕對不會和我與她的聊天談活有什麼關係,如果真有關係,不辭而別的也只會是我秦玉,怎的倒變了她呢?」 衛民誼笑道:「這麼看來.倒的確並不是和你在賭氣了,但我還有一點起疑之處,老弟台不是還有一位女伴同行,是在來榆次以後才和老弟你分手的,據說此人像貌極似媚兒,秦老弟別怪我過問你的私事,請你試想想,你那位令友會不會與此事有關?她又是為了什麼事,突然和老弟你分手而去了呢?」 這話一出,秦玉也不覺跳了起來,驚叫道:「哎呀!老前輩這話甚有道理,莫非果然是她做了什麼事出來?」 衛民誼三人全都跟著吃了一驚,急問原委,但秦玉卻無法向他們詳詳細細解釋,皆因他陡然也記起林惠珠曾經說過:如果有一天,她也使媚兒和她一樣醜了,問自己會怎麼辦?那時候自己本有些驚詫,但總以為不過是一句玩笑話,並未放在心上。如今想起來,林惠珠突然離開自己,以及自己和媚兒相逢之後,在林邊聽得的那一聲輕輕的嘆息……幾種巧合湊起來,不由得心裡大急,要是小珠真的因妒成恨,做出了什麼彌天大錯,那可怎麼辦才好呢? 只可惜他心裡急歸急,這些話卻無法對空空大師三人解說,何況這種男男女女糾纏不清的事兒,即使告訴了他們三個老和尚老頭兒,他們也是不會理解得透的,秦玉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抓頭搔腦,在房中團團亂轉,空空大師等三個老人家也各自盲然的眼看著他亂轉,心裡卻被他越轉越糊塗,越轉越昏亂了。 轉了千百個圈子,他仍然無法思索出一條可循之路,倒是「鐵笛仙翁」衛民誼首先開口,道:「目下九峰山之行,勢不能緩,而媚兒又恰在這兒出了事,這兩件事有如熊掌與魚,不可兼得,何不咱們四人分途,一路由此東赴昔陽,再南下和順,一路先往太谷,由太谷再轉東行,以三天為期,在和順縣城碰頭,沿途可以探聽媚兒行蹤,無論遇與不遇,到和順以後,先設法尋到奇經,那時再議尋訪媚兒的步驟,諸位以為這辦法如何呢?」 秦玉自媚兒失蹤,可以說心中萬念俱焚,那還有心情去什麼九峰山,找什麼「達摩奇經」,把頭直搖,說:「不必這樣了,我將藏經秘圖交給諸位,你們往九峰山去尋經吧,我自去追尋媚兒,無論天涯海角,定得將她找到,要不然,就叫我得到奇經,活著也了無趣味。」 空空大師見他對柳媚如此情深,心裡反倒陣陣高興,笑道:「秦施主,你也不必為了媚兒一時失蹤,便如此愁苦,老衲教養她這許多年,對她的個性總有個概念,據現在這種跡象看來,她縱然遇敵,也一定心有把握,才敢單身外出,情況再壞些,也是有驚無險的,只要她還在世上,她返來時找不到咱們,必會往九峰山尋找,所以,老衲看衛師弟這個主意,倒是個可行的正途。」 秦玉只把頭亂搖,在他未確知柳媚安危之前,他是無論如何不能使自己平靜地往九峰山尋什麼「達摩奇經」的,他從懷裡掏出那半幅「藏經秘圖」來,向空空大師手裡一塞,道:「秘圖先給你們收著,咱們從此分路,你們三位請由昔陽進山,我自己從太谷折往和順,三天后,如果我仍然未到,諸位盡請自行登山尋經,不必再等我了,我此去倘能尋得媚兒,在五月以前,定當設法送人或送訊前往天目山知會,因為端午那一天,小可還有大雪山青松屋一個約會,是非去不行的。」 空空大師詫道:「大雪山青松崖?那不是雪山派總壇所在嗎?秦施主是和誰人有約,須往雪山赴會?」 秦玉淡淡一笑,道:「一個老……」他本想說:「一個老傢伙。」但一想眼前三人全是老頭兒,不覺忙又咽了回去,笑道:「就是雪山派掌門人鴛鴦劍吳子明,在下和他小小有點過節,須往料理料理。」 空空大師忙道:「吳子明和老衲素曾相識,施主既已立意忘掉過去,卻不可再因舊忿啟生事端,這事定要三思。」 秦玉笑道:「誰說我要生事呢?只不過與他曾有舊約,勢非一往不可就是了。諸位前輩,咱們就此別過。」 說罷,兜身向三人一揖,空空大師還想攔住問他和雪山派結怨詳情,秦玉早已大踏步跨出客棧,牽了他從前乘坐的白馬,揚鞭飛馳而去。 三個老人家眼望著他絕塵離去,各人心裡各有一份感觸,衛民誼點頭讚賞,狀極欣慰,空空大師長長籲了一口氣,喃喃說道:「想不到這孩子原是至性中人,單是一個情字,非但放下屠刀,洗心革面,而且俠義肝膽,何嘗又不是武林中一朵奇葩,媚兒彌天血仇,只怕就全在此人身上了。」 六指禪師卻不盡以為然,冷冷道:「且觀後效吧,現在遽下斷語,未免言之過早啦。」 空空大師知道他依然耿耿于慶元寺覆滅仇恨,只得笑笑,未再言語。三人略為拾掇,也就登程奔昔陽去了。 單說秦玉策馬出城,心中茫茫,不辨方向,只一個勁催馬飛奔,一口氣下來,奔走了總有二三十裡之遙,來到一個小鎮上,向行人一打聽,鎮名「東陽」,倒恰在榆次南方,井沒有走錯路。他松了一口氣,放緩轡韁,慢慢進到鎮上,心裡愁悶萬分,先一次柳媚在新樂縣外竹林中失蹤,還有一隻金質彩鳳凰頭方向可作精神憑藉,而且,到萬不得已,還有天目山她師父處可為最後尋覓的所在,可是,那時候他已經心亂如麻,一路上如瘋似呆,時喜時悲,如果不遇上個林惠珠,以後會鬧到何等程度,委實難說得很,這一次柳媚又突然在客棧失去芳蹤,連她師叔師父全在,竟然不知道她會去了何處,這茫茫人海,更能到哪裡去追去尋呢? 他此時的心情,純然是空白一片,雖有急迫之願,卻無下手之處,迷惘失神的任那馬兒漫步進鎮,兜了一個圈,又神思恍惚的在一個小店門前下馬,跨進店裡,要了半斤白乾,獨自喝起悶酒來。 常言道:酒入愁腸愁更愁。越是借酒澆愁,越是無法解得愁思,秦玉悶著喝了一會,突想起第一次追尋柳媚,在濟南府裡向跑堂的夥計探詢下落的往事來,心裡一動,使招手將夥計喚了過來。 這酒店甚小,除了櫃檯後一個掌櫃打酒的,就只有這麼一個夥計,好在此時店中生意清淡,只有秦玉這一個主顧,所以,秦玉微一招手,那夥計連忙含笑過來,躬身問道:「少爺,您還要些什麼?」 秦玉一仰脖子,喝幹了杯中餘酒,笑道:「夥計,我跟你打聽一樁事兒,今兒這一天,你可看見過有一個年輕輕的姑娘,緊身勁裝,帶著劍刃,從這店前或附近走過沒有?」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