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高庸 > 血影人 | 上頁 下頁 |
| 一二九 |
|
|
|
秦玉一驚,暗忖:咦!那不是媚兒嗎?啊!不,你看她還用面紗覆著半邊面龐,准是小珠無疑了。他不知林惠珠何以也會在這兒出現,連忙扯開嗓門,大聲叫道:「小珠!小珠!」 只可惜他聲音再大,也比不了宛若萬馬奔騰巨吼隆隆的飛瀑衝激的聲音,叫了幾遍,山壁上的林惠珠恍如未聞,秦玉忙又從懷裡取出半付「藏經圖」來迎風搖揮,不一刻,果然壁上的人已經望見,也用手臂揮舞示意。 秦玉向她招招手,意思叫她下來。 但壁上的人卻也向他招手,並且指指頭,又搖搖手,又把一隻腳捧起來用手指指腳尖…… 她這一連串舉動,可把個秦玉弄糊塗了,這時,他真對那怒吼的瀑布厭惡已極,如果不是那瀑布吵得討厭,彼此可以交談,那該多好……? 他抬頭望望巨佛頭頂,相距絕壁頂端也沒有多遠,如能先攀上佛頂,不難縱上絕壁,那時便可以繞穀過去,和林惠珠見面,秦玉這時候早把尋取奇經的事置諸度外,只盼早些上崖,相會林惠珠,他不願再退下石佛,竟一縱身抓住剛才試過的葛藤,迅速的兩手交替,向上揉升。 守在穀底的洛陽四義也望見山壁上的女人身影,更望見秦玉和她互相揮手示意,歐陽旬暗吃一驚,附在鐵筆判官楊林耳邊,急促地道:「老二,他又有幫手來啦!咱們本已不是敵手,如果他再多一個幫手,只怕更難下手奪得奇經,你看怎麼辦?」 鐵筆判官濃眉頻皺,想了一會,又附在歐陽旬耳畔說道:「你和老三守在這兒,待我和老四搶先上崖去,出其不意,將那女子推下崖來,絕了他的援手。」 歐陽旬搖頭又道:「不行不行!咱們沒有他快,等我們上去,他早已先到,得另想旁的辦法。」 鮑充見大哥二哥頻頻交頭接耳,商議個不停,心裡著急,忙把頭伸過來,又用手指指耳朵,那意思要歐陽旬也告訴他聽聽。 但歐陽旬知道他是個直腸人,只怕讓他知道了,會失聲洩漏,招致殺身之禍,只作沒有看見,給他個不理會。 鮑充又拉住楊林,附耳說道:「你們說什麼?怎不讓我知道?」 楊林便附在他耳邊,大略說了一遍。鮑充笑著附耳說道:「這還不容易,咱們趁他這時身在半空,用暗青子喂他,還怕他向哪裡躲?」 楊林心中一動,但繼而又搖頭,因為他最是憚忌秦玉武功了得,不能正面和他衝突,只怕一個不妥,反壞了大事,何況,這時秦玉已懸身離地幾十丈,即使用暗器,也不一定夠得上。 但當他側目看見老四「銀彈子」項成正凝神望著懸升中的秦玉,不覺大喜,忙附在項成耳邊嘰嘰咕咕說了幾句,項成點頭站起身來,翻腕從肩上撤下鐵胎弓,扣了一粒銀彈。 秦玉這時業已揉升到距離佛像肩頭僅只丈餘左右,再過一會,便可以到達肩胛,只要攀上肩頭,不利用葛藤,也能登上佛像頭頂。 項成退身躲入歐陽旬和楊林身後,雙目覷得親切,開弓發彈,「呼」的一聲響,那銀彈丸挾著勁風,飛射出去,徑向秦玉懸掛身體的葛藤上打去…… 銀彈一發,項成且不管中與不中,急忙又將鐵胎弓迅捷地掛在肩上,急又擠在歐陽旬和楊林之間,裝得若無其事的坐下。似這樣,即使暗算失敗,他們也可以假著不知,萬不會引起秦玉的疑心,這陰謀可以說真是歹毒萬分了。 再說秦玉一心向上揉升,雙耳又被飛瀑怒吼聲所蔽,怎麼也料不到穀底的洛陽四義會對自己暗下毒手,倏忽間,手中葛藤忽然折斷,緊接著身子向下飛落,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但他此時四處無所著力,猶如斷線風箏,向下沉降,數十丈高摔下來,他功夫再好,不死也必重傷,哪能叫他不驚不駭呢。 然而,他畢竟是身負絕世武學的人,心中雖驚,卻是絲毫不亂,下沉了十餘丈,眼看快將撞著佛像的巨型肘間,陡地猛吸一口美氣,雙掌疾翻,施展內家「劈空掌」力,掌風下按,借那短暫的反震之力將下沉的身緩得一緩,立時把握這一瞬即逝的機會,左掌貫勁向石佛身上用力插去。 他一身「血影功」非比尋常,渾身肌膚,堅逾鐵石,那石佛雖是岩石刻塑,異常堅硬,但被他這麼死命一插,「噗」地竟插入石中五寸左右,硬生生將一個下落的身子掛在空中。 對面山壁上的蒙面人嚇得用手直拍胸脯,替他捏了一把冷汗,忙繞著絕壁,向石佛這一面奔過來。 穀底的洛陽四義更是駭然,一個個你看看我,我望望你,不知心中是驚是怕?是喜是愁? 秦玉低頭下望,見距離下面落腳處尚有二十丈以上,他尚不知是中了暗算,豪念一起,疾翻右臂,又向上插進石中,抽出左手,再向上硬插,兩手交替,竟硬以石佛當作梯子,一步步向上爬升,就和一隻大壁虎沒有兩樣。 這真是駭人聽聞的功夫,其難處不僅是用手插石,更困難的須得一口不能換氣,雙手箕張如鉤,步步上升,要以一隻手支撐全身重量,而且,得支持升到十餘立以外的佛像肩頭,常人哪還辦得到。 假如這時候「銀彈子」項成再補他一彈,他無處可避,真是必死無疑,但是,洛陽四義早被他這種驚人的藝業嚇呆了,卻忘了再施辣手,以竟全功。 秦玉仗著「血影功」刀斧難傷,硬用雙臂,反比沿藤揉升更快,沒多久,居然以一口氣攀上了石佛肩頭,長長籲氣,兩隻手腕已隱有酸意,便在佛像肩上略為調息,喘息略定,又站起身來,要繼續向上縱升。 剛站起來,忽覺得一陣冷風拂面,而這陣風來處不在身前,卻在左側靠近佛像頸部的地方,他不由大感詫異,用手分開叢蔓的葛藤,當下更吃一驚,原來這石佛年久月深,已呈敗壞,頸部岩石上有一條長約四五尺的裂縫,而那一股涼風,便是從岩縫裡吹流出來的。 秦玉心裡突然微露,忖道:莫非這佛像竟是中空的?否則縱有裂縫,也不可能有風灌出來!這麼一想,只覺甚有道理,要是這石佛與達摩奇經有關,那奇經總不能露天藏在外面,這樣說來,奇經定在這石佛的空腹中了! 他抬頭再望林惠珠,對面山壁上已不見了人影,心知她必是覓路下穀去了,轉念間又生出尋經之心,他僅用一隻手略在葛藤上微一搭力,身形突然拔起,待力盡之際,又用手向葛藤上借力縱身,好在從肩間直到佛頂,全有葛藤延蔓,不消三五次,秦玉已輕易的落在石佛耳沿上。 這大耳朵可不小,單只耳沿上這塊平地,就足可擺開三桌麻將,漸向裡耳孔漸小,果然也有一股冷風從裡面吹出來,秦玉確定了這石佛內部原是空的,當然恨不得立刻鑽進裡面去看看,他可以無疑地斷言,武林珍品「達摩奇經」必然也藏在這石佛之中。 好奇和貪念支持著他,使他決心向內部一探。 扭頭向下面望瞭望,洛陽四義仍然席地而坐,但都變成了小而又小的幾個黑點而已,他傲然地笑笑,立在耳孔邊向下麵掛了揮手,不禁豪氣干雲,放聲發出一聲長嘯…… 石佛巨耳,正如一個外大內小的山洞,秦玉這一聲長嘯,下面的洛陽四義倒未見得能聽到,但洞中激蕩之聲,卻早已震耳欲聾。 就在他嘯聲尚未停止,猛可裡,身後耳孔裡突然響起「呱」的一聲尖銳怪叫,秦玉急忙回頭,倏見一團黑影,閃龜般由裡而外,直向懷裡撞了過來,那黑影其快無比,未容秦玉看得親切是個什麼東西,眨眼間使已奔到,秦玉頓感心慌意亂,本能的向後疾退,探手向腰間去拉馬鞭……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