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高庸 > 血影人 | 上頁 下頁
一四三


  他這番話說得十分自然,十分真誠,娓娓道來,絕無絲毫牽強虛偽之態,林惠珠大為感動,想想自己心胸那麼狹窄,竟然為了一點妒忌,辣手摧毀柳媚的似花容顏,秦玉越是信任她,愛護她,越是令她內疚愧悔,無地自容,她本想就將那一段經過向他和盤托出,然後跪在他面前,求他饒赦,甚至心甘情願向他領受責罰,但是,一種女人天生的欲念卻壓制住她這種衝動,她太愛秦玉了,因為秦玉已在她心目中變成了唯一的,神聖的,超凡的偶像,她為他而活著,又怎能親手毀去既得的果實.讓自己在他面前,變成了血淋淋的手?變成無可赦免的罪人?」

  良知和欲念在她心坎中衝突,她「哇」的哭出聲來,張臂懷抱秦玉,顫聲叫道:「玉哥哥,你待我太好了,我不配你……我對不起你……」

  秦玉愕然失措,不明她何以激動如此,說出這種話來?只得也緊緊攬著她,低聲說道:「小珠,別難過,有什麼話?現在就向我說吧,我們自幼都是不幸的孩子,這些日子來,彼此情逾骨肉,你還有什麼話不使對我說的呢?說吧!把心裡積悶的話說出來,就會心安氣靜了。」

  林惠珠此時愧悔交加,嗚嗚咽咽,哭得甚是傷心,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秦玉雖然心急登山,但見林惠珠如此反常和激動,也只得按捺心情,陪著她緩緩向山上而行,大約足有一個多時辰,轉過嶺腰,卻驀然間聽得山風中傳來一聲淒厲的笑聲,秦玉耳目最敏,陡聽得這一聲笑聲,心中忽然一動,立時止步,壓低了嗓門向林惠珠道:「看來咱們已離仙霞宮不遠,那些人爭奪達摩奇經,只怕至今未曾罷手,咱們趕緊一些,也許尚能奪回奇經,也未可知。」

  林惠珠也被這消息一振,暫時收斂了飲泣,兩人一齊伏腰,展開輕功,疾行登山。

  若論秦玉的「血影功」施展開來,登山涉水,如履平地,林惠珠萬萬跟不上,秦玉只得用一隻手挽著她,助她一同搶登最高峰處。

  在秦玉想來,仙霞宮定然就在這山峰峰頭,方才那一聲笑聲,分明是發自一個內功極具根基的高手,或許一干參與奪經的人,全都聚集在峰頂上。

  哪知待他和林惠珠雙雙攀至峰頂,非但未見仙霞宮在什麼地方,而且,峰頂上空空蕩蕩,絕無人跡,只有陣陣山風過處,吹動林梢枝頭,發出沙沙輕響。

  秦玉駭然,道:「怪了!方才聞得笑聲明明發自峰頂.怎麼這山頂上竟不見人影呢?」

  他一面說著,一面游目四顧,倏然,峰頂正中一塊青石板上,有一堆黑忽忽的東西映入眼簾……

  秦玉一見,頓時倒抽一口涼氣,松了林惠珠的柔腰,晃身躍到那青石板上,俯身細看,果不然,石上赫然堆放著七顆漆黑的乾屍人頭,下面四顆,上面三顆,一點不假,正是他師父「乾屍魔君」褚良驥的獨門標記。

  這情景,正恍如十年之前,小五臺山絕頂所見一般,雖然如今他已經不是當年走投無路的孤苦幼兒,但當他確知這是師父所留表記時,其內心惶恐卻是一般無二。

  「乾屍魔君」不是分明在晉東九峰山中和自己分手,聲言欲往天目山尋仇的嗎?怎麼如今這乾屍人頭標記會在太白山上出現?

  他深知這七顆乾屍人頭是師父隨身攜帶之物,在哪裡見到人頭,師父准在近處,秦玉腦海中「轟」然雷鳴,不知該如何是好?假如「乾屍魔君」果然已來太白山,則自己所設想的一切,都將破滅,空空大師處境堪慮,達摩奇經也將發生意外的波折,這一場本來就混淆不清的紛爭,如此一來,又不知更要紛亂到何種地步。

  林惠珠見了七顆乾屍人頭,也驚駭不已,詫道:「這不是褚老前輩的標記麼?難道他老人家並沒去天目山,卻徑奔這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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