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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啊!」群雄不約而同,輕呼出聲。

  關洛大俠王克倫輕聲一歎,道:「果然不出柳兄所料。」

  龍伯濤問道:「他們準備由哪一條水路撤走?你知道詳細的情形嗎?」

  陳朋道:「羅永湘料定局主和各位英雄會出全力攻佔浮橋,業已在橋樁下安置了炸藥,只等諸位過橋之後,便將浮橋炸斷,他們卻另用船隻,滿載財物和人馬,悄悄由阿幹河繞過蘭州城,然後舍舟登陸……」

  龍伯濤脫口大罵道:「好狡猾的東西,幸虧這消息來得早,否則的話,咱們真要上他的惡當了。」

  陳朋又道:「今天午後,羅永湘已將財物裝上船隻,並且密令『墨龍』徐康先往阿幹河口埋伏接應,小的聽到這個消息,急忙冒死泅水逃來報訊。局主若想截回鏢貨,務必趕快去阿幹河攔截……」

  龍伯濤點了點頭,回顧柳元,問道:「你看如何?」

  柳元淡淡一笑,道:「羅永湘此舉,早在我意料之中,不過,我卻沒有想到他會在浮橋下面埋設炸藥。」

  龍伯濤道:「現在知道了還不太遲,咱們還可以……」

  柳元搖搖手道:「龍兄且稍安勿燥,讓我先問這位陳兄弟幾句話。」於是,轉向陳朋道:「你說霍宇寰目下不在嘯月山莊,可知道他到什麼地方去了?」

  陳朋道:「這件事,小的不太清楚,只聽說他是為了另找買主,想將鏢貨早些脫手。」

  柳龍還道:「他離開嘯月山莊已有多久?」

  陳朋道:「大約已有十天。」

  柳元道:「他一個人獨自離開的嗎?」

  陳朋道:「不!還有一個女的同去,據說那女的姓鐵,在旋風十八騎中排行第九。」

  柳元道:「你被擄後,有沒有見到過霍宇寰本人?」

  陳朋道:「見是見過一二次,但都沒有看見他的真面目。」

  柳元道:「為什麼?」

  陳朋苦笑道:「那霍宇寰平時總戴著面紗,聽說連睡覺的時候也不摘下來。」

  柳元又道:「那百變書生羅永湘的面貌,你想必很熟悉囉?」

  陳朋連連搖頭道:「快別提那羅永湘了,他號稱百變書生,最擅化裝,你就算天天跟他朝面,也不知道那是不是他的真正面貌。」

  柳元頷首道:「這倒也是實話。」微頓,又接著問道:「我再問你一件事,今夜他們一共有幾艘船?何時行動?準備在什麼地方登岸?」

  陳朋道:「總共五艘船,本來準備兩艘運載馬匹,兩艘載人,另外一艘載運財物,如今莊中馬匹已被小的毒死,可能只用三艘便足夠了,他們原定午夜時分離莊,倘若發現小的脫逃,或許會提前行動,至於在什麼地點上岸,迄今尚未確定。」

  柳元道:「怎會連上岸的地點都沒有確定呢?」

  陳朋道:「羅永湘行事很謹慎,為了隱秘行蹤,準備盡一夜時間,溯河上行,至少要繞過阿幹鎮以後再上岸,所以他先命『墨龍』徐康去埋伏接應,就便探查航道,臨時看情形再決定登岸地點。」

  柳元道:「那『墨龍』徐康是什麼人物?」

  陳朋道:「徐康精通水性,在旋風十八騎中排行十一,據說能在水中潛伏三天三夜,功夫十分了得。」

  柳元道:「他們途中相會時,是用什麼方法聯絡?」

  陳朋道:「以擊劍為號。」

  柳元道:「如何識別?」

  陳朋道:「緩慢的長音,表示詢問對方,等到彼此接近時,便連續擊出七聲短音,那就表示是自己人了。」

  柳元笑了笑道:「這方法倒也別致得很……」

  龍伯濤接口道:「柳兄,咱們既已知道這些機密,大可不必再往嘯月山莊,只須直接去阿幹河攔截便行了。」

  「且慢。」柳元搖搖手,又轉對陳朋道:「你且下去換件衣服,休息休息,稍等還有借重之處。」

  陳朋道:「小的受局主厚恩,若有差遣,萬死不辭。」說完,向龍伯濤和在座群雄躬身施禮,然後拖著疲乏的身子退出房去。

  群雄望著他的背影,都讚歎道:「這漢子忠心耿耿,不忘舊主,確是難得。」

  龍伯濤深感光彩,含笑道:「他只是敞局的一名車把式,平時不喜歡說話,好像有些木訥,想不到在這重要關頭,居然一點也不傻。」

  柳元漫聲道:「此人投效鏢局,已有多久時間了?」

  龍伯濤說道:「不太久,前後才只兩個月的光景。」

  柳元道:「一兩個月相處,他怎能說曾受過你的厚恩?」

  龍伯濤笑道:「這中間有一段經過你不知道,陳朋本是金陵洪武鏢局的夥計,不幸局子歇業了,他孤零零一個人,既無家眷,又無戚友,帶著一封洪武鏢局的推薦信,千里迢迢來到太原,困頓旅店,窮途潦倒,在一家『馬棚』中幫工打雜。有一次,我去挑購牲口,見他頗有馴馬的本領,接談之後,就把他收到鏢局裡,他對這件事始終懷著感激,自認是援手活命的恩惠……」

  柳元哦一聲,道:「金陵洪武鏢局你們雙龍鏢局有沒有交往?」

  龍伯濤道:「交往倒沒有,不過,一家鏢局歇業,同行中亦有風聞,咱們也知道洪武鏢局這個字型大小。」

  柳元又道:「那推薦信是給你們的嗎?」

  龍伯濤道:「推薦信只是用以證明某人曾在某家鏢局擔任過何種職務?工作了多久?以及品格勤惰如何?這是同行的例規,不一定指明給那一家。」

  柳元沉吟一下,道:「不是我太多疑,我總覺得你收容他在鏢局中做一名車把式,實在算不上什麼天高地厚的恩惠,而他報卻如此感恩圖,似乎有些不近情理……」

  龍伯濤笑道:「柳兄,你沒有受過窮途潦倒的苦,自然體會不到落難人的心情。當年韓信乞食漂母,一飯之恩,尚且終生不忘。車把式的職位雖然低下,對一個落魄的人來說,卻好似久旱望甘霖,求也求不到的了。」

  滄浪客姚繼風道:「柳兄的意思,莫非懷疑陳朋的消息不可靠?」

  柳元點點頭,說道:「百變書生羅永湘,機詐百出,是個難纏的人物,很可能『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引誘咱們去了阿幹河,他卻趁機真的來個金蟬脫殼。」

  龍伯濤道:「這就奇了,先前陳朋沒有回來報訊,你就懷疑對方會由阿幹河偷遁,現在證實對方確有這種計畫,你卻又不相信了。」

  柳元微微一笑,道:「正因為這消息來得太巧,反而使人不敢相信。」

  龍伯濤道:「像這樣疑神疑鬼,舉棋不定,豈不更糟嗎?」

  滄浪客姚繼風道:「柳兄如此懷疑,也不能說不對,小心些總是好的。」

  龍伯濤說道:「那麼,這麼辦吧,咱們將人手分為兩批,柳兄負責去攻浮橋,小弟負責去那阿幹河攔截。」

  柳元頷首道:「也好。咱們索性不必分派人手了,誰願去攻浮橋,誰願去阿幹河埋伏,由諸位自己選擇,若有變故,彼此可以互相支持。」

  群雄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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