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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第三章 死而復生

  項少龍細察單美美送至唇邊的半杯美酒,卻看不出任何異樣情狀。他不信藥末可以不經攪拌而遇酒溶解,只是在古時代油燈掩映的暗光下,根本難以看清楚酒內的玄虛。他旋即放棄借揭發毒酒來對付管中邪,非此事不可行,因為只要抓住單美美,不怕她不供出在後面主使的是管中邪。問題是那等若和呂不韋公然撕破臉皮,失去一直以來爾虞我詐的微妙形勢。只要想想呂不韋仍有七、八年的風光日子,該知是如何不智。假設此事牽連到嫪毐身上,那就更複雜。同時想到假若自己詐作喝下毒酒,那管中邪和莫傲將再不會另定奸計陷害自己,事後還會疑神疑鬼,以為自己不畏毒酒,又或單美美沒有依命行事,瞎自猜疑,豈非更妙。這些想法以電光石火的高速掠過項少龍腦際,心中已有定計。

  項少龍一手取過毒酒,另一手摟上單美美動人的小蠻腰,哈哈笑道:「美美小姐須再喝一口,才算是喝了半杯。」

  身子背著歸燕和下席的管中邪諸人,硬要強灌單美美一口酒。

  單美美立時花容失色,用力仰身避開去,驚呼道:「項大人怎可如此野蠻哩!」

  項少龍趁機鬆開摟她腰肢的手,單美美用力過度,立時倒在席上。趁對席的昌平君等人注意力全集中到單美美身上,項少龍手往下移,把酒潑在幾下,又藉把蛇蠍美女扶起來的動作,掩飾得天衣無縫。單美美坐直嬌軀,驚魂甫定,說不出話來。

  項少龍大笑道:「害小姐跌倒,是我不好,該罰!」舉杯詐作一飲而盡。

  對面的昌平君歎道:「原來項大人這麼有手段,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美美小姐肯當眾在席上乖乖的躺下來。」

  場內自是爆起一陣笑聲。項少龍放下酒杯,見單美美詐作嬌羞不勝地垂下頭去,免得給人看破她內心的驚惶,神情微妙之極。左邊的歸燕為他斟酒。

  管中邪笑道:「項大人若能忍一時之痛,今晚說不定可得到美美小姐另一次躺下來的回報。」

  昌平君兄弟一陣哄笑,諸女則扮出嬌羞樣兒,笑駡不休。

  項少龍探手再摟緊單美美柔軟的腰肢,把酒送至她唇邊,柔聲道:「這一杯當是陪罪。」

  單美美仰起香唇,神色複雜地望他一眼,默默的把整杯酒喝掉,眾人轟然叫好。

  另一邊的歸燕不依道:「項大人厚此薄彼。」

  項少龍見管中邪沒有生疑,心中大喜,道:「我最公平,來!讓我侍候歸燕姑娘喝酒。」

  昌文君怪叫道:「喝酒有啥意思,要嘴對嘴喂酒才成。」

  歸燕一聲嚶嚀,竟躺到他腿上去,一副請君開懷大嚼的誘人模樣,幸好沒有壓著後側的傷口。項少龍眼前腿上雖是玉體橫陳,心中卻沒有任何波動,一來心神仍在單美美和管中邪身上,暗察他們的反應;另一方面總認為歸燕只是奉命來討好自己的京城軍警首長,曲意逢迎,盡是虛情假意。歸燕的姿色雖比不上單美美,但眾女中只有侍候管中邪的楊豫可與她比拚姿色,占占她便宜亦是一樂。於是銜了一口酒,低頭吻在歸燕的香唇上度過去。歸燕嬌喘細細,熟練合作地喝下去,如此仰身喝酒並不容易,可真虧了她呢。在眾人怪笑喝采下,項少龍正要退兵,給歸燕雙手纏個瓜葛緊連,香信暗吐,反哺半口酒過來。項少龍不由湧起銷魂滋味,放開懷抱,放肆一番,才與玉頰火燒的歸燕分開來。昌平君等鼓掌叫好。

  歸燕嬌柔無力地靠近他,媚態橫生道:「項大人今晚不要走好嗎?奴家保證你腿傷不會加劇。」

  由於她是耳邊呢喃,只有另一邊的單美美聽到,後者神情一黯,垂下螓首,顯是因項少龍「命不久矣」,而自己則是殺他的兇手。

  項少龍輕吻歸燕的粉頸,笑道:「這種事若不能盡興,徒成苦差。」又探手過去摟單美美的纖腰,故作驚奇道:「美美小姐是否有什麼心事呢?」

  單美美吃了一驚,言不由衷地道:「項大人只疼惜燕姊,人家當然心中不樂。」

  管中邪忙為單美美掩飾道:「項大人能使我們眼高於頂、孤芳自賞的美美小姐生出妒意,足見你的本事,這回輪到我等兄弟們妒忌你。」

  項少龍暗罵誰是你的兄弟,昌文君笑道:「另一口酒項大人絕省不了。」

  項少龍暗忖一不做二不休,逗逗兇手美人也好。遂銜了另一口酒,俯頭找上單美美的櫻唇,事後仍不放過她,痛吻起來,陳倉暗渡中,以二十一世紀五花八門的接吻方式,對她極盡挑逗的能事。單美美原本冷硬的身體軟化了,生出熱烈的反應。項少龍心中暗歎,知道在這種異乎尋常,又以為自己命不久矣的刺激下,單美美心中歉疚,反動真情。唇分,單美美眼角隱見淚光,顯見她以毒酒害他,是迫不得已。項少龍反不想急著離去,怕人發覺幾蔔未幹的酒漬。歸燕又來纏他,項少龍靈機一觸,詐作手肘不慎下把仍有大半杯的酒碰倒席上,蓋過原本的酒漬。

  一番擾攘,單美美出乎眾人意外的托詞身體不適,先行引退。少了最紅的姑娘,昌平君兩兄弟興致大減,項少龍乘機告辭。歸燕不知是真情還是假意,把他直送到大門停泊馬車的廣場,千叮萬囑他定要回來找她,又迫他許下諾言,方肯放他到昌平君的馬車上。忽然間,項少龍亦有點愛上這古代的「黑豹酒吧」。

  回到衙署,見到值夜的滕翼,說起剛才發生的事,後者也為他抹把冷汗。

  滕翼歎道:「我們的腦筋實在不夠靈活,總在想莫傲的奸謀是在田獵時進行,豈知竟在今晚暗施美人計,若能知道藥性,少龍可扮得迫真一點。」

  項少龍肯定道:「毒藥該在田獵後才發作的。」

  滕翼訝道:「三弟怎麼這般有把握。」

  項少龍道:「圖先告訴我莫傲造了一批可在水底進行刺殺的工具,該是用來對付你和荊俊的,事後若我再毒發身亡,烏家想報復也無人可用。」

  滕翼大怒道:「我若教莫傲活過三天田獵之期,改跟他的姓。」

  項少龍忽然臉色大變,道:「我們一直想的都是己方的人,說不定莫傲的行刺目標包括鹿公和徐先在內,那就糟糕。」

  滕翼籲出一口涼氣道:「呂不韋沒那麼大膽吧?」

  項少龍道:「平時該不敢如此膽大包天,可是現在形勢混亂,當中又牽涉到高陵君的謀反,事後呂不韋大可把一切罪責全推到高陵君身上,有心算無心下,呂不韋得逞的機會非常高。」想到這裡,再按捺不下去,站起來道:「我要去見鹿公,向他及早發出警告。」

  滕翼道:「我看你還是先去見徐先,論精明,鹿公拍馬都比他不上,他若相信我們,自會作出妥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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