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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回 怒懲天師昭日月(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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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子羽伸手逐一捏碎他腳骨、足骨,待捏碎一百三十二塊骨骼時,這位陝西祭酒除舌頭外,已無一完整處,兩個眼珠凸出框外,形狀慘怖之極。 段子羽怒氣稍泄,心中兀自不平,對阿喜道:「你速去把你們少天師請來。」 阿喜忙跪倒道:「主人,少天師將我們逐出教時下了嚴旨,終生不許踏入天師府一步,否則格殺不赦,主人還是殺了我吧。」 段子羽聽他如此說,只得收回成命,吩咐將那位陝西祭酒放在樹枝上,讓他慘叫七日七夜才亡。 阿喜等初見他辣手,無不悚然汗流,心中惴惴,股粟不止。…、張宇真小心翼翼道:「這都是下人胡為,我大哥絕不會讓他們這麼作。」 段子羽臉色紫青,默然不語,如此一來,司徒明月亦不敢強勸了。 馳至午後申牌時分,驀見前面塵沙飛揚,有多人酣鬥叱喝,段子羽罵道:「天師教又害什麼人?居然在我華山地界內行起凶來。」兩腿一夾,駿馬如箭般激射而出。 段子羽馳至近前,忽聽一人高聲道:「羽哥救我。」段子羽一看,卻是史青,正被三人圍攻,段子羽飛身直掠,身子尚未落地,已然將三人抓斃。 他不明場中情景,伸手攬住史青,一躍而回,交給趕到的司徒明月道:「護住青妹。」反身竄回場中,喝道:「在下段子羽,都給我住手。」 場中人吃這霹靂一喝,急急收手,各自退後。 塵沙落定,段子羽方看清,一方是程汝可和劉三吾,手下也多是圍攻峨嵋那群人。另一方卻是丐幫傳功、執法兩大長老和七手童子,地上躺了十幾具雙方屍體,瞧其服飾丐幫死者居多。 傳功長老忿忿道:「段大俠,你既是天師教乘龍快婿,不娶我們青姑娘也罷,為甚叫我們送來,又遣人截殺?」 段子羽強壓怒氣道:「者前輩暫且息怒,晚輩會給你一個交代。」走至程汝可身前道:「程大祭酒,請。」 劉三吾忙笑道:「段兄弟,此是誤會,大師兄不知史姑娘是你心上人,我又剛到,致有此事。」 段子羽冷冷道:「我與史姑娘華山訂親,天下皆知,程大祭酒不過故作糊塗。」 程汝可望望地上被九陰白骨爪抓斃的三人,均是他心愛弟子,怒火湧起,厲聲道:「知道又如何,丐幫勾結魔教,圖謀造反,人人該殺。」 段子羽氣得一聲長嘯,道:「好,我娶史姑娘是勾結丐幫,司徒姑娘原是魔教中人,我又私通魔教,這該殺之人倒是我了?」 程汝可冷冷道:「段大俠,我不過看在恩師和少天師面上,處處讓你幾分,可莫忒不識趣。天師教待你不薄,你卻幫著外人與我們作對,未免不合情理吧。」 段子羽冷冷道:「家嶽待我恩重,卻與天師教無關。家岳有你這等高徒,也未必安心於地下。閑言少敘,待我將此物還你。」 說著從腰中解下錦囊,將二十五隻附骨蝕魂釘放在手中。程汝可一見大怒,道:「你是為那五個渾人找場子?」 段子羽森然道:「我是為金槍王府上一百三十二條人命索債。」 劉三吾見狀不妙,橫身插入,作揖道:「段兄弟,少天師不日即到,是非曲折少天師自有定論。」 段子羽一掌拍去,喝道:「我先斃了你們,再找你們少天師算帳。」 劉三吾見這掌罡氣剛猛,自己又不便與之硬拼,只得躍身避開,程汝可長劍一抖,登即迎上,段子羽一掌斜拍,掌力將劍蕩開。 程汝可乃張正常首徒,得傳「天雷劍法」猶在張宇初之先,一生浸淫此術,招術精熟純粹,見段子羽掌力雄渾,忙邁開禹罡步法,飄飄如流水,手上劍式更是千變萬幻,將天雷劍法的神髓發揮出來。 饒是段子羽對這套劍法爛熟於胸,每招每式便在睡夢中亦能應對無差,但武學之道,招式精奇固然重要,而臨敵對陣端在乎心之妙用。段子羽見招折招,左手箕張,九陰白骨爪不離長劍左右,右手扣著附骨蝕魂釘,竟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否則他六脈神劍一出,早將之斃於劍氣之下了。 劉三吾惶窘無著,這二人任誰稍有閃失,自己都難脫罪責,慌慌來至張宇真面前,躬身道:「小姐,你快將這二人分開。」 張宇真跌足恨道:「都是你們作的好事,連我都丟盡了臉,這會子還有什麼說的。」 阿喜將金槍王府上之事說了一遍,劉三吾這才明白段子羽何以大起殺機,不惜與天師教大動干戈。頓足歎道:「敗類,天師教的臉都被他們丟淨了,少天師面前我可如何交待。」臉上益發惶窘。 段子羽堪堪拆了五十餘招,對程汝可的招數變化已然明瞭,斜身一飄,程汝可一劍正從臉前擦過,端的險至極處。段子羽左爪驀然抓在劍上,翻腕一折,遂折斷手截劍,隨手一擲,直透程汝可肩窩。 程汝可持劍不住,怒吼一聲,左手運足全力,一記「天雷神掌」向他推至。段子羽一掌迎上,噗的一聲悶響,程汝可大叫一聲,威力奇猛的天雷神掌盡數被逼回體內,登時魂飛天外。 這幾式猶如兔起鶻落,電光石火間已然完結。劉三吾亡魂皆冒,大叫道:「段兄弟手下留情,」奮身撲上,一掌拍至。 段子羽翻身一腳,疾快無比,險險踢中劉三吾手腕,劉三吾忙不迭飄身避開。 段子羽喝道:「還你,」右手一抖,一枚附骨蝕魂釘電射般打入程汝可脊柱「至陽穴」附近。他雖不諳熟暗器打法但他內力已至巔峰,運力打出,較諸暗器名家的手法猶強。 程汝可「天雷神掌」掌力被逼回體內,登時火毒反噬,體內經脈臟腑盡如火燒一般,他一生以天雷神掌斃人無數,中掌後的慘狀自是再熟悉不過,萬萬想不到自己也遭此厄,慘痛萬狀,這一枚附骨蝕魂釘已無能避過。釘上滿是倒刺,一人體內便鉤筋素骨,甚難起拔。 劉三吾畢竟與程汝可兄弟情深,平素雖不滿其跋扈,但此時潑命價攻上,段子羽右手連揚,左手一陽指嗤嗤射出,打得劉三吾竄高伏低,騰挪閃躍,怎麼也攻不進他身週三尺之內。 天師教眾紛紛湧上,司徒明月右手短劍,左手一陽指,將之格在週邊,張宇真噙淚咬牙道:「我今日也破教出門,阿喜,將這些人盡數擒下。」阿喜等聞聲而動,一齊湧上。 但張宇真既令擒下,阿喜等便只敢點拿擒人,不敢傷其性命。 丐幫中人看得匪夷所思,傳功長老搔頭道:「天師教怎麼窩裡反了?」 史青嗔道:「什麼窩裡反?我早說羽哥不是天師教的人,他退出華山都是你們逼的。再敢胡說,我老大耳刮子打你。」 傳功長老摸摸臉頰,苦笑而已。史青自小是這幾大長老抱大的,騎脖子,撥鬍子自是兒時把戲,但她嬌寵慣了,對幾大長老也從無規矩。 頃刻間,段子羽二十五枚附骨蝕魂釘盡數打入程汝可脊柱,腿股大穴附近,程汝可早已癱軟在地,面上滲出點點紅斑,那是體內火毒向外逼出。 劉三吾左手掌,右手劍拼命價攻上,段子羽一陽指大開大闔,一指便將他逼退。雙方正鬧得不可開交,忽聽十幾騎蹄聲驟起,宛似颶風般霎時便至,一人高聲喝道:「少天師駕到,速速住手。」 段子羽一指逼退劉三吾,喝道:「住手。」司徒明月等連發幾招,將天師教眾逐退,齊地退至段子羽身邊。 張宇初跳下馬來,駭然大叫,詫異道:「羽弟,這是怎麼回事?」 段子羽冷冷道:「大哥,你原說平定江湖志在清除魔教,安定中原。可天師教如洪水猛獸,荼毒武林,手段之辣,卑鄙下流連綠林強盜都不如,公然誣良為魔,姦淫擄掠,與其天師教統率武林,倒莫不如讓魔教入主中原,小弟雖人寡孤單,也絕意與天師教周旋到底。」 張宇初擺手道:「羽弟言重了,你我兄弟絕不致此。手下人任意妄為,我也是聞報急急趕來,不想還是遲了一步,待我先處理完教務再與你敘話。」 劉三吾等聽張宇初語氣不善,早已栗栗危懼,拜伏在地,靜候處分。張宇初冷冷道:「二師兄,你屬下還有幾件不法之事?」 劉三吾低頭道:「屬下約束不嚴,手下弟兄也有越軌不法之事,屬下已私自按教規嚴懲了。陝西方祭酒乃少天師弟子,屬下無權干預,已被段兄弟盡數斃了。大師兄手下的事屬下更難過問,是以飛書稟告少天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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