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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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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老鼠還是不懂,道:「你殺了象如魔僧,是為武林、為蒼生造福不淺的事,那又有什麼不對了?」 郭冷魂歎了口氣,道:「但有一件事,你們都不知道。」 鐵老鼠急起來,問道:「到底是什麼事?」 郭冷魂道:「鄺莊主曾經立下重誓,要親自殺了象如,為一個人報仇!」 鐵老鼠怔住了,諸葛酒尊也是莫名其妙,忍不住立刻便問道:「鄺莊主要為誰報仇?」 郭冷魂默然片刻,才道:「氣節幫第三代幫主,『氣沖雲霄』李岳央!」 諸葛酒尊猛然一驚,失聲道:「什麼?李幫主!他……他……」一連說了二個「他」字,他卻還是「他」不下去。 只聽得郭冷魂長歎一聲,接道:「象如跟李幫主,原本是同門師兄弟……」 鐵老鼠「啊」的一聲,道:「什麼?你說李幫主原本是崆峒派中人?」 郭冷魂搖了搖頭,說道:「不,李幫主自幼即拜師在氣節幫門下,他是氣節幫第二代幫主『竹節無面叟』褚疊峰的關門弟子。」 鐵老鼠一怔,道:「這麼說,豈非象如魔僧也曾經是褚幫主門下弟子?」 郭冷魂點點頭道:「不錯,而且還是大弟子,但那已經是許久許久以前的事情了,初時,象如和李幫主極是投契,可說是同生共死,焦不離李,李不離焦。」 岳小玉奇道:「我只聽說過焦不離孟,孟不離焦,怎麼如今這句話卻變了?」 但他生性聰明,再想一想,便自恍然道:「唔,我明白了,那象如一定是俗家姓焦,他和李幫主共同進退,自然就該說是焦不離李,李不離焦了。」 只聽見郭冷魂又再接看說下去道:「當年,褚幫主曾經在關外苦戰一股流匪,經過兩晝一夜激戰後,褚幫主終於得到了慘烈的勝利,但也因為那一戰,褚幫主的面龐給毀了容貌,所以才朝夕戴著一副只露出兩顆眼珠子的面具,他原本外號『竹節神叟』,但自此之後就變成『竹節無面叟』了。其時,褚幫主才續弦不久,新娶回來的幫主夫人相當年輕,而且還頗具婆色,但褚幫主新婚未久,容顏即遭毀去,此後更加少與夫人接近了,而這一切都瞧在象如眼裡,想不到此人狼子野心,連師母也欲染指,以為幫主夫人在這種情況之下,必然會有紅杏出牆之想,幫主夫人對褚幫主之事雖然痛心疾首,但卻仍然堅貞不屈,對象如之挑逗完全不理不睬。」 諸葛酒尊臉色一沉,道:「象如此人,簡直是人面獸心!」 郭冷魂歎了口氣,道:「倘若象如知難而退,倒也還罷了,誰知他軟的不成,竟施硬功,有一天,他趁看褚幫主閉關練功之際,悄悄進入師母房內,竟欲霸王硬上弓,也是合該有事,當夜褚夫人患上感冒,其近身婢女剛剛煎煮好了藥捧進房中,一聽見夫人掙扎呼叫之聲,不禁嚇得連藥也打翻了,接看也放聲大叫起來,其時李岳央正在前院練武,一聽見呼喊,也就趕了過來,跟象如展開了混戰。」 鐵老鼠冷笑一聲,道:「象如是個衣冠禽獸,李幫主就算殺了他也是不枉。」 郭冷魂歎了口氣,道:「李岳央若能殺得了他,那麼以後的事情也就大不相同了,當時李岳央甚至不知道夜闖師母房中的人,竟然就是自己的大師兄。」 鐵老鼠一怔,隨即接道:「象如是不是蒙住了面?」 郭冷魂點點頭,道:「不錯,他是蒙住了面孔,而且用的面具,就和師父所用的一模一樣。」 鐵老鼠逍:「既然如此,李幫主又怎知道那人不是自己的師父?」 郭冷魂道:「那是因為褚幫主身形矮小,而象如卻是個不折不扣的關西大漢,所以縱然蒙面的方法和師父一模一樣,李岳央還是很容易就知道對方絕非自己的師父,但他無論如何還是想不到這惡賊竟然就是自己的大師兄。」 諸葛酒尊緩緩點了點頭,道:「後來的情形又怎麼樣?」 郭冷魂道:「兩人惡拼了好一會,而象如早無戀戰之心,趁看一個勢子便要逃去,但卻又有幾個幫中弟子聞聲趕了過來,把象如纏住,那時候,象如凶性大發,下手絕不容情,那幾個弟子武藝平凡,如何是他的對手,結果都紛紛死在象如的手下。」 諸葛酒尊咬了咬牙,道:「此人罪大惡極,實在不可輕恕。」 郭冷魂道:「象如雖然很輕易就殺了幫中幾個弟子,但李岳央卻也藉著這一個機會,用劍光把他的面目掀了開來。」 諸葛酒尊冷冷一笑道:「這一劍掀得好,叫那畜生無所遁形!」 郭冷魂道:「當時,李岳央驚駭極了,他做夢也未曾想到,自己最敬重的大師兄,竟然會做出這等卑鄙下流的勾當,而就在他驚駭莫名之際,象如已重下殺手,想一掌就把他送上西天!」 鐵老鼠驚呼一聲道:「這豈不是險極了?」 郭冷魂道:「當然是險極了,但那時候李岳央還是命不該絕,就在象如重下殺手之際,一個人突然衝殺而至,代替李岳央接下了這致命的一掌。」 這一次,鄺火開口了,問道:「那人是誰?」 郭冷魂咳嗽著,過了半晌才道:「那人就是我。」 鐵老鼠驚奇地問道:「你當時怎會在場的?」 郭冷魂歎了口氣,道:「李岳央和我是二十多年的老朋友了,我還記得,有一次咱們到山西遊玩,那一天氣候極是寒冷,咱們喝酒取暖,但我卻越喝越多,終於醉了起來,我醉了還不打緊,但最不智的就是在酒鋪裡大罵魏一魁,誰知道魏一魁果然給我罵了出來,嘿嘿……這個禍闖得不小啦,咳咳……」說到這裡,又自咳嗽不已。 鐵老鼠道:「魏一魁是什麼東西?」 郭冷魂咳嗽了一會,才又接看道:「魏一魁是山西惡霸,為人兇殘暴戾,最是不講道理,而那時候我們的武功還在十分稚嫩的階段,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眼看兩人都要客死異鄉,死在這個惡霸拳下,幸而天降救星,忽然出現了一個頑皮的劍客,把魏一魁弄得暈頭轉向,又廢了他的一身武功,咱們兩個才能僥倖地逃過了大難。」 岳小玉聽得眉飛色舞,忙道:「那個頑皮劍容是不是年紀小小的?」 郭冷魂搖搖頭,道:「一點也不小,那時候,他最少已經有五十多歲了。」 「五十多歲的人又怎會頑皮?」鐵老鼠怔了一怔。 諸葛酒尊大不以為然,道:「江湖上奇人異士多得不可勝數,有些小孩子七八歲就已老於世故,一副長者模樣;但也有些在江湖上混了幾十年的人,仍然是童心未泯,就像個小頑童一般。」 岳小玉哈哈一笑,道:「這倒有趣,不知道那個頑皮的劍客叫什麼名字?」 郭冷魂道:「他老人家生性豁達隨和,什麼事情都看得很開,而且很喜歡笑,據說就算是給人砍了一刀,面上仍然會掛看很好看的笑容。」 「是『笑公爵』公孫我劍!」諸葛酒尊立刻接道:「他一定就是公孫世家的老主人公孫我劍!」 郭冷魂慢慢地點了點頭,道:「不錯,那一次若不是遇上了他老人家,李岳央和我早已死在山西惡霸的拳下。」 鐵老鼠道:「如此說來,郭大堡主跟李幫主的確是淵源頗深,交清匪淺。」 郭冷魂歎了口氣,道:「郭某相識滿天下,但唯一真正的知己,也就只有兩三人而已,而李岳央也許就是最瞭解郭某的一個。」 鐵老鼠道:「當年你代替李幫主接下了象如那一掌,後來的情況又是怎樣?」 郭冷魂道:「象如那一掌殺不了李岳央,知道再也沒有機會下手了,便匆匆離去,自此之後,氣節幫就少了焦典這一號人物。」 岳小玉暗道:「原來那個焦不離李的傢伙叫焦典,後來卻又變成什麼象如魔僧了。」 只聽見郭冷魂又緩緩地接道:「焦典離開氣節幫後,就花了幾千兩銀子,投入崆峒派門下,拜了安德上人為師,那安德上人雖是佛門弟子,但卻不戒腥牽,也不戒女色,更不戒殺。至於他門下十幾個弟子,全都是富家子弟,時常都有白花花的銀子來供奉這個狗肉師父,但在芸芸弟子之中,唯一真正能夠學得安德上人所有絕藝的,就只有焦典這個象如和尚而已。」 鄺火怒容滿面道:「這狗和尚投入崆峒派練了五六年功夫,就向李幫主挑戰?」 郭冷魂點點頭,道:「不錯,那時候褚老幫主已撒手塵寰,由李岳央接任氣節幫幫主,象如見昔日的師父已不在世,大可殺了李岳央,以除去心腹大患。」 鄺火聽到這裡,怒火又上沖,道:「這魔僧若是光明正大的殺了李幫主,那也還罷了,但他劣性不改,總是以鄙劣手段行事。在決戰之日,他勾結了賀蘭山的『黑心雙妖』,著令兩人以遁地破土之術,出其不意地首先傷了李幫主的兩腿,然後才再下手對付他。」 諸葛酒尊眼色陡變,怒道:「這還算是什麼決鬥,簡直就是下三濫的陰謀。」 郭冷魂嘿嘿一笑,道:「是下三濫也好,下九濫也好,總之李岳央就是看了這個道兒,終於死在象如的大殺金杵下。」 諸葛酒尊拿著那根大殺金杵,咬牙道:「就是這可惡的東西殺了李幫主?」 郭冷魂黯然點點頭,道:「正是。」 諸葛酒尊鬚眉皆豎,氣得渾身顫抖不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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