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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應伏一怔,皇甫虛已笑道:「這個容易,我們答應就是。」

  驀地,只聽見岳小玉扯直嗓子大聲叫道:「是誰要老子留下來?」

  他一面說,一面已直沖了進來。

  杏袍人說的話,岳小玉每一句都聽得清清楚楚,他當然知道,這杏袍人絕對不會姓張名三。

  可是,岳小玉卻也感覺得到,杏袍人絕非等閒之輩,否則,他絕不能令「鐵髮、木眼、紫電槍」那樣的人,甘願脫離官府而跟隨他左右。

  本來,岳小玉對杏袍人是頗有好感的,但忽然聽見杏袍人要把自己留下,不禁立刻為之生氣起來了。

  杏袍人微笑,兩眼直望著岳小玉道:「是我要把你留在這裡,行不行?」

  「不行!」岳小玉斬釘截鐵地道:「若要我不上峰,除非把我殺了。」

  杏袍人道:「我不喜歡隨便殺人,尤其是還沒有長大成人的孩子。」

  岳小玉道:「你有你的事,我有我的事,你為什麼要管過來?」

  杏袍人道:「因為我不想看見一個不懂武功的孩子去送死。」

  岳小玉道:「我不怕練驚虹。」

  杏袍人道:「練驚虹是否會令人感到震栗,那是另一回事,但如今飲血峰上亂七八糟,一塌糊塗,無論是誰走上去,都很難找到便宜的。」

  岳小玉道:「我並不想找便宜,只想求取一個公道。」

  杏袍人哈哈一笑,道:「你這種想法,真是太可笑了,你可知道,在江湖上最公道的是什麼?」

  岳小玉不假思索,立刻朗聲回答道:「是人心,公道自在人心。」

  杏袍人搖頭道:「這種想法真是太天真了,其實最公道的是拳頭。」

  「拳頭?」

  「是的。拳頭也就是武功,誰的拳頭最快最硬,他就是最公道的人。」

  岳小玉心中暗罵,道:「簡直是邪門學說。」

  杏袍人忽然又道:「你是不是很想見郭堡主?」

  岳小玉心中一凜,道:「你說的是那一位郭堡主?」

  杏袍人道:「當然是號稱『流水客』的百勝堡堡主郭冷魂!」

  岳小玉道:「不錯,我正想見他。」

  杏袍人道:「你若要見郭堡主,更不能上飲血峰。」

  岳小玉道:「這又是什麼道理?」

  杏袍人淡淡一笑,道:「因為郭堡主根本就沒有來過這裡,更沒有登上過飲血峰。」

  岳小玉吸了一口氣,半晌才道:「只怕他已在峰上,而未為外人所知吧?」

  杏袍人道:「外人知道不知道,我不必說,但我卻可以肯定,郭堡主不在本鎮,更不在飲血峰上。」

  岳小玉道:「郭大哥不在飲血峰,又在什麼地方?」

  杏袍人道:「你現在不必知道。」

  岳小玉道:「但我現在就想知道,因為我非要見到郭大哥不可。」

  杏袍人道:「要見郭堡主,只有一個辦法?」

  岳小玉道:「什麼辦法?」

  杏袍人道:「留在這裡等他。」

  岳小玉道:「他會來到這裡嗎?」

  杏袍人道:「當然會來,這只是遲早的事。」

  岳小玉道:「但我怎能聽信你片面之詞,就耽在這裡守株待兔?」

  許不醉忽然走了過來,道:「郭堡主可不是只兔於。」

  岳小玉說道:「我這麼說只是一個比喻。」

  許不醉道:「但這比喻不太好。」

  岳小玉道:「我們的形勢也同樣不太好。」

  許不醉道:「想不到你比公孫老兒來得更早。」

  岳小玉道:「不是我來得早,而是我師父來得太遲了。」

  許不醉道:「我以為他早已到了飲血峰,誰知卻不是。」

  岳小玉道:「郭大哥、諸葛前輩和師父是不是出了事?」

  許不醉道:「當然是出了事,否則他們早就該來了。」

  岳小玉焦慮地說道:「那便如何是好?」

  許不醉道:「在這裡等他們來!」

  岳小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他們會來嗎?」

  許不醉道:「一定會。」

  岳小玉道:「你怎知道一定會?」

  許不醉道:「因為張公子這樣說,所以我也就敢肯定他們一定會來。」

  杏袍人微微一笑,道:「許軒主其實是個極精明、極厲害的老江湖,他這樣信任我,當然是有理由的。」

  岳小玉道:「但我不知道這是什麼理由。」

  杏袍人淡淡道:「因為許軒主比較瞭解在下,而岳小哥兒卻對在下的為人一無所知。」

  岳小玉說道:「但我會弄個水落石出的。」

  許不醉道:「不必太多疑慮,就在這裡等候他們的消息好了!」

  岳小玉遲疑著,許不醉瞪看他,道:「是不是不相信我說的話?」

  岳小玉道:「連師父都這樣信任你,我怎敢對許軒主說的話有所懷疑?」

  許不醉道:「這就好了,飲血峰之行,你暫時按下,在這裡盤桓幾天再說。」

  應伏冷冷一笑,道:「不敢上飲血峰的人,自然應該留下。」

  皇甫虛道:「咱們可不怕。」

  司馬實說道:「我們要繼續行程,讓那練老魔知道一下中原武林其他們派的力量!」

  杏袍人歎道:「這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皇甫虛冷笑道:「閣下此言,未免太過分了。」

  杏袍人道:「一點也不過分,飲血峰若是任何人隨隨便便都闖得上去的地方,它也不會叫做飲血峰了。」

  司馬實臉色一沉,道:「聽閣下語氣,似乎要伸手阻攔咱們的去路。」

  杏袍人道:「在下確有此意。」

  應伏嘿嘿一笑道:「早就看出,你並不是什麼好人。」

  杏袍人道:「好人不易為,與其委屈自己,何不幹得風流寫意一些?」

  應伏冷笑連聲,突然身形微晃,一掌攻了出去。

  他出手如電,這一掌更是有如雷霆一擊,但杏袍人仍然四平八穩地坐在椅上,全身上下紋風不動。

  就在這時,另一道掌影也已揚起,發掌之人,卻是鐵髮。

  但見應伏掌法變幻莫測,每一掌皆可在半途改變去勢,甚至在一瞬息間從好幾個方位疾劈過來。

  反觀鐵髮,他的掌法甚是平實,有時候看來甚至有點生硬遲滯,但兩人對拆了二三十招,應伏卻連他的衣角也沒法沾上。

  鐵髮忽然喝叫道:「應掌教指法造詣高明,何以不肯施展出來,讓大家開開眼界?」

  應伏沒有答腔,也沒有使用獨門指法,依然只是揮掌應戰。

  杏袍人輕輕歎了一口氣,對皇甫虛、司馬實兩人說道:「飲血峰並不是你們可以直闖直入的地方,兩位還是速離此地吧!」

  皇甫虛、司馬實都沉默不語,只是靜觀場中惡戰。

  木眼卻忽然向兩人踏步走前,喝道:「你們是不是聾子?張公子叫你們馬上滾出去,聽見了沒有?」

  皇甫虛望了他一眼,半晌才緩緩道:「你的嘴好臭。」

  木眼立時一笑,笑中充滿了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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