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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司馬家裡傳了幾代,又出了一個子孫叫司馬瀛,這是個從小便歷練出來的劍士,從過名師,所有雲台地方各派名家的劍法,他都學到上手,集各名家的精華,把家傳的「九宮神行劍法」創造了精奇的劍路,滲著無比的氣勢,變化神奇,著著險招,配合著家傳一柄「五龍金光劍」,真是所向無敵。

  這十幾年間,司馬瀛從雲台打出門,足經江南江北,拜會各家劍術名手,從沒給人剉倒過,雖然遇到勁敵不少,像「三分劍法」的獨臂道人空空子,南派青龍劍的宗師齊雲亮,也只是交個平手。

  他每到一地,便用雲台劍客的名字拜訪當地各派武林人,人家只曉得雲台劍客的名字,反而把他原來司馬瀛幾個字忘了。

  從此他的名兒在江南江北一帶,實時紅得發紫,很像今日體育界的足球員一般,只要有好功夫演出,便不愁名頭不亮。

  雲台劍客所到的雖限於一兩省地方,而所會過的劍士也未必屬於一流的,武林裡還有很多高手是身懷絕技,從不在人家面前顯露出來,不過他志在打出名頭,果然給他如願以償。

  雲台劍客回到江北,得到本處地方人士的歡迎,說他替雲台爭了不少面子,也不枉雲台是名傳遠近產生劍士的地方。

  司馬瀛是頗有為的人,他並不因此自滿,不久就在雲臺山上築了一所山莊,親題上「劍友樓」三字,他意思是願和天下所有劍術名家交上朋友。

  這時雲臺山上,劍士如雲,都是江北俊傑,平日和司馬瀛打上交情的。

  好在雲臺山離縣城不過幾十里,往日族中子弟,派裡名手,都不時上山來觀摩劍法。

  司馬瀛非常好客,愛結交江湖朋友,每月有攜劍到訪的,都一一招待在樓裡住上些時,臨走又贈送盤纏。

  劍友樓頭,真是夜夜燈光,豪俠滿座,酒酣耳熱,便在樓前耍出幾手劍法,劍光掠影,金刃劃空,有時要到勁風簌簌之處,夜鶯飛過簷頭,也給劍風攝了下來。

  過了幾年,那天突然有三個怪客到雲臺山訪司馬瀛,這幾人服裝古雅,發向上束,押上玉簪,闊袍草履,卻是來自蓬萊三島的異邦劍師,慕雲台劍客的盛名,不惜遠道航海前來,觀光上國。

  司馬瀛和底下一班劍士,知道來客是東瀛的一流劍士,不禁倒屣觀迎。

  那三個異邦武士,名叫「山內」、「吉田」、「井上」,都是奈良「井上家」劍派的名手,年紀在三十左右,神光斂聚。

  雲台劍客知道來者的功夫定是不弱,這一趟必會邀自己交手,如果一旦敗在他們手上,那時會丟掉了雲台數代盛名,尤其對中國武術的面子有關。

  他盛意招待著,席間只談著雲台劍法的淵源和選劍方面去,絕口不提到交手。

  暗裡和底下一班同門商議,看看有什麼方法,許勝不許敗。

  司馬瀛因平日好客之故,他手下也有些足智多謀之士,當下有人獻計道:「東翁,我看井上家的來客遲早也會提出比劍的。

  「東翁身為主人,又是雲台劍派的領袖,到時沒法可以推卻的,只是未見過他們的功夫,不知道是什麼劍路,如果冒昧交鋒,很容易遭到失敗,俗語說:『不是猛虎不過崗。』來者定然是一流的高手。

  「東翁不若先定了一個比劍的日期,分作三天,每天比三場,由我們雲台挑選出來的劍手和他們周旋,若是勝得過他們,自是最好不過了,倘若失敗時,最後的一天才由東翁親自主戰,那時已看過對方的門路,交手起來便有把握了。」

  司馬瀛聽了這個謀士的獻議,頻頻點頭,但跟著有另一個謀士說道:「這樣子擺佈不是不好,不過來者第一二天裡把我們選出的劍手打垮時,那麼,第三天已是『高下分』的比試,東翁這時不能不出場,如果仍是沒把握將他們擊敗的話,那時又怎樣應付呢?」

  他這一問,把初時提出意見的人問得啞口無言。

  司馬瀛便回顧後來說話的人道「「趙西賓,你認為要怎樣擺佈才是善策呢?」

  那姓趙的答道:「東翁,我認為最後一天比劍的日子要儘量的延多幾天,橫豎他們遠道到來,逗留久一些也不成問題,我們可以說一連比了兩天,要有充分的休息來作第三天的高下分比試。在這一天裡,三場之中,最後一場才由東翁對他們三人。我們不妨定了一條規矩,如果第一二場誰個先輸了,第三場便沒資格再出場,那就是說若果我方的劍手第一二場勝了他們,到時東翁就根本無須親自出場了。」

  司馬瀛聽了大喜,但忽然又似觸起什麼似的問道:「趙西賓,這果然是好計,可是在第三天的第一二場裡,我們是沒把握把對手剉倒的,你曉得這雲台一地,不是我司馬瀛誇口,目前還沒有人能夠和我交個平手的。這樣,到頭來豈不是仍要我親自出場去分個高下嗎?」

  趙師爺應道:「問題就在這一點,所以我要把最後一天的日子展延一些,在這期間,我們差快馬到各地去,向武林名手通知,暗地聘到第一二流的劍客,偽說是雲台派的劍手,先和東瀛來客先比第一二場,希望在這兩場中便旗開得勝,把對方剉倒。就算聘來的高手也失敗了,我們至少可以把對方打得筋疲力竭了,然後東翁接上去,以逸待勞,加以東翁有五龍金光劍在手裡,到時只要有八分劍勢便可和他們對抗,這樣還顧慮到什麼失敗呢?」

  這時座上所有劍客謀士聽到,都贊老趙想得好計。

  司馬瀛還有顧慮地道:「你們且不要歡喜,我想這一趟請各派名手前來助陣,怕會沒幾個人願意來的,因為要他們作為雲台劍派的人出場比劍,誰個肯把名兒在門扇裡揚呢?」

  趙師爺聽了答道:「東翁,這又不然,我們這番說要保全中國劍術家的面子,堂堂正正,不愁沒有仗義的人到來,只是不要給那井上家的三位貴賓知道便行了。好在他們言語不大通,而且和外間隔膜,就算將來他們知道時,已是在回國之後了。」

  經過趙師爺一番解說,司馬瀛當堂愁眉開展,立即和座上各人擬好了比劍的規矩。

  那是:分三天來比劍,第一二天是「觀摩賽」。

  由井上家的三劍客和雲台派選手比試,只屬於研究雙方劍法,不必分出高下。

  第三天延遲七天后才舉行,定名「高下分」,也是三場比劍,第一二場由雲台劍派一流名手出場,但規定已經被擊敗的人,不得再出戰下一場。

  最後一場聲明由台主司馬瀛親自領教,雙方分個勝負。

  比劍的日期和場數擬好後,第二天雲台劍客送給井上家的三位來客過目,他們也是同意了,雙方便約好日期,劍拔弩張,預備交手。

  這時雲台劍客的幕客,早已分別派出輕騎,帶著司馬瀛的貼子,趕往通知平日有交情的各派武林人物,請他們選派劍手前來助陣。

  往日武林規矩,各派武術名手如果是有淵源或交情深厚的,遇到有患難時,請來助陣是常有的事;尤其是昔時幫會裡最盛行,俗稱「散紅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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