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俠英雄新傳(144)_蹄風

一四四

　　觀音閣在萬壽山白塔下，建在萬綠叢中，供奉的是觀音大士。園裡雖有守卒，但不像禁宮保護得那樣周密，甘鳳池、呂飛紅穿的又是夜行衣，沿途竄伏，一會便到了閣下。

　　這間小廟堂，太后每年都到來進香一次，平時只派了兩個老宮人掌香火。

　　呂飛紅輕輕說道：「大哥，讓我先進去看看，免中了人家暗算。」

　　鳳池點了點首，拉出腰刀來在閣外伏著。

　　呂飛紅一矮身子，竄上樓欄，看到閣上窗門打開，她把短劍咬在唇邊，一勢燕子穿簾便進。只見大士面前有人打坐，玻璃光照射，認得是她的師傅獨臂尼慧根，當堂一愕。

　　她連忙把短劍插回腰際，向老尼跟前跪下，說：「師傅，您老人家怎麼會來到此地的？」

　　獨臂尼開目答道：「徒兒，為師的要來助你們一臂，那字條也是我留給你的。」

　　呂飛紅如夢方覺，稟道：「師傅，徒兒的義兄甘鳳池候在外邊，待我呼他進來見見你老人家好嗎？」

　　慧根忙止著道：「不必了，遲些時總會相見的，你兩人立刻到園裡東南角的仁慈殿去，允祀現在那裡，你們迫他把囚禁美娘的地方說出，但記緊不要傷害了他；今宵法會完畢，我也要隨各寺廟僧尼離開這裡了。」

　　獨臂尼說畢，揮手教她快走。呂飛紅竄出閣外，回頭一望，獨臂尼已不見了，只留下了一個空的蒲團。

　　甘鳳池正等得焦急，見她竄下，忙迎上前。呂飛紅把見到了師傅獨臂尼的事說出，甘鳳池道：「事不宜遲，園裡地方我早已探清楚。」

　　兩人跟著繞過中南海，仁慈殿已在面前，白石臺階上站著了守衛。兩人剛竄到瓦上，便聽到呼喝的聲音，十四皇子胤褆從殿裡走出，後面跟著十多名侍衛。

　　甘鳳池一招手，和呂飛紅伏在簷角俯看殿上，八皇子胤祀送走胤褆，剛回便殿去，殿門複關上了，只有兩名侍衛和小太監跟在他的身旁。

　　兩人拔出武器，從天階飛下，呂飛紅箭一般搶到胤祀座前，一似從天而降。

　　旁邊兩個侍衛抽出配刀，待要上前攔阻，甘鳳池已隨後來到，手裡刀展開「撩雲取月」，貼上一剪，那侍衛即時刀脫人翻。

　　另一個運刀劈來，甘鳳池斜裡輕縱，掃堂腿拍的一聲打去，那廝跟著又倒下了，甘鳳池俯身在兩人脅下一按，點了穴道，已是動彈不得。

　　胤祀本來懂得幾手武技的，他給呂飛紅短劍指在胸前，舉手詐作吃驚，袖子突然拂下，雙足蹬著腳墊一翻，想翻到屏風後逃走。

　　那知呂飛紅讓他拂開劍子，抓著他的腳輕輕一提，把他舉在半空。

　　胤祀猝不及防，身子搖擺不定，不迭呼著：「好漢饒命！」

　　甘鳳池拿刀抵著他的咽喉，喝道：「你這廝認得我嗎？我便是你要收買過來的甘鳳池。」

　　呂飛紅把胤祀舉到屏風後，他的身子又搖擺起來，刀鋒刺得脖子一陣痛。呂飛紅故意嚇他，對甘鳳池道：「大哥，這種人留他何用，爽快的一刀結果了罷！」

　　胤祀作揖擺手，喉頭呐呐地向兩人乞饒。

　　甘鳳池又罵道：「你把我妻關在那裡，快些說出？你爺或者饒你！」

　　胤祀不斷點頭，甘鳳池把刀放下。胤祀哭喪著臉道：「甘壯士，這次架走你妻的是石癲的主意，現時放在府旁三官廟地窖裡，明天我定吩咐他們，把尊夫人送回，萬望壯士手下留情！」

　　原來這番架走陳美娘的，確是石癲等人出的主意。初時老道想在十四皇子面前逞功，迫甘鳳池把李源和交出。

　　後來金夢彪要把美娘解京，打算賺甘鳳池拿寶劍換取嬌妻。胤祀本來不想開罪陳四等一班京中俠士的，無奈金夢彪已幹出來了。

　　如今見自己性命在甘鳳池手裡，便索性把囚禁美娘的地點說出，由得他前去和石癲火拚。

　　甘鳳池看出胤祀不會誑他，恐有侍衛進來，他向飛紅打個眼色，將胤祀拋開，說道：「我看在四皇子面上，饒你這廝一次，再有相逢，定不放過。」

　　說罷兩人如箭脫弦，一齊竄上牆頭，瞬已不見。八皇子驚魂稍定，忙喊隨從進來，把那倒地的侍衛救醒，一面飛報十四皇子，教他調撥人馬把三官廟包圍。

　　甘鳳池、呂飛紅越出宮牆，會合了老俠陳四等，立即趕往三官廟營救美娘。

　　那三官廟就在胤祀府前胡同上，相隔不遠，廟裡原是用來囚禁宮人太監的地方，築有石牢，平日由內務總管打理。

　　這次八皇子把美娘禁在一室，留出一扇小門遞送食物，門外派了僕婦丫環看守。廟裡佛閣是石癲的靜室，還有幾個武士一同守衛著。

　　他們四個人展開飛簷越瓦輕功，望著八貝勒府前趕去。忽然人影一閃，八極頭陀忙道：「有線上人來了！」

　　話還未罷，一個闊袍大袖的人隨風飄到，叫出一聲：「阿曼大師，是我來了。」

　　八極頭陀喜道：「是獨臂尼慧根大師嗎？」

　　來人已晃動單袖子，果是慧根。

　　各人正待上前相見，獨臂尼道：「這非說話的時候，胤祀派人通知十四皇子發兵前來圍捕，已給我中途截倒了，你們快到三官廟去，遲些怕會生變，那妖道的茅山迷魂手，阿曼大師總可敵得，改天再見了。」

　　她把手裡一件東西遞給了阿曼，回身便走。阿曼接過那東西一看，卻是胤祀身上的白玉對牌，往日和虎符一般作用，遇到傳遞緊急消息便拿來作憑證的。

　　陳四知道慧根在路上把送信的人截獲，弄到手上，不禁歎道：「慧根真是個奇人，她十幾年前救出了四皇子，到如今還是忽隱忽現地，幹的都是非常的事。」

　　瞬已來到三官廟，大家亮出武器，準備要和石癲一番廝殺，甘鳳池最先闖進，殿上空無一人，還以為石癲故意布下伏兵。他提刀直撲便殿，也是寂然，神前琉璃燈尚明，大家都有些奇怪。

　　再進便是暖閣，是石癲的靜室，門扇打開，甘鳳池閃身踏進，一看當堂愕住。

　　原來石癲倒身雲床上面，雙目緊閉，氣息如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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