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俠英雄新傳(145)_蹄風

一四五

　　陳四恐是有詐，提刀上前察看，認出是給人閉了穴道。呂飛紅一眼看到老道身旁有一幅破布，寫了幾個字，還有一件東西附著。忙拿起來向燭光照視，才知這片是石癲身上撕下來的道袍，用燭芯寫了：「牢鑰在此，快去打開」八個字，那附著的便是鑰匙。

　　陳四道：「這個來的是武功比我們還高的人，他是用砂粒來打穴道的，光是這一手，武林已是少見。」

　　呂飛紅提短劍想向石癲紮落，甘鳳池把她制止著道：「四妹子，你忘記了你師傅的吩咐嗎？」

　　他們待要轉身下去，屋後也似有人卷伏，那裡也倒了一個武士，側邊一扇暗門，輕輕推動便應手打開。

　　外邊一道石級直透下去，經過一條甬道，已是地窖，守在鐵閘前的兩名武士，倚在牆壁像打瞌睡，都已給人點了穴道。

　　呂飛紅拿門鑰啟了鐵門，內裡是石築的地下室，有五六個宮女守著，見了他們進來，慌作一團。

　　甘鳳池從窗穴望進幾間石室，最後一間才看到愛妻陳美娘躺在睡榻上，面容憔悴，他奮起神威，一掌撼動鐵門，石塊紛紛剝落，門軸浙瀝的折開，鳳池一步搶前，抱著美娘，滴下了英雄之淚。

　　陳美娘如在夢裡，問道：「郎君，這是幻夢嗎？」

　　陳四跟著進來，上前撫著她的面頰道：「孩子，令你吃苦了。」一時哽咽出不得聲。

　　美娘為著安慰父親，忙改變歡容答道：「爹，你來得真好，還幸他們沒有把我為難，你們怎生來得的？」

　　八極頭陀急起來，推著甘鳳池道：「快走罷，回去有得你說呢。」

　　轉身領路走出石牢。乘夜越出皇城，回到天壽山。

　　甘鳳池夫妻重聚，歡慰自不必說。那萬壽山莊是四皇子的別莊，康熙曾下了諭旨，不許軍民騷擾，因此甘鳳池夫妻安心住下來，等候尹青的消息。

　　陳四老俠自那晚發覺石癲給人打了穴道，想不出是誰人到來相助一臂。

　　大家正在談論這事，獨臂尼到莊來相訪，她和陳四等是武林至交，甘鳳池上前拜見過了。阿曼問她那晚是否到三官廟點倒了石癲，慧根說沒有這回事，大家都覺得納罕。

　　獨臂尼道：「貧尼這番來見各位，是要通知一件事，這次十四皇子回京，趁著老頭兒今年萬壽，過兩月他要在南苑較場上來一次演武大會，號召天下武術名手到來表演絕技，聽說老頭兒已准奏了，就派胤褆和多鐸等主理這件事，不日曉諭天下，請各位武林人物到京來觀摩武技。貧尼恐怕胤祀等又在弄什麼計謀，所以趕來通知。」

　　甘鳳池、呂飛紅聽了，心裡暗暗歡喜，當下說道：「這幾天我正想把五龍劍尋回來，如果真有這事，我定要進城去探聽一下。」

　　慧根眉頭一皺，答道：「甘賢侄，你的五龍劍怕已闖下禍來了，胤祀前些時派了金夢彪、馬如龍到漠南蒙古去，又不知要暗算什麼人。」

　　八極頭陀聽了吃著一驚，忙問道：「漠南蒙古就是我哥哥阿朗的地方，難道他們要把我哥哥加害？」

　　跟著又沉吟起來道：「阿朗前些時到過京裡來盜去了南苑的追風馬，難道老頭兒有諭旨教胤祀等去追查這樁事？」

　　慧根安慰他道：「阿曼大師，你不要駭怕，金夢彪聽說已回來了，馬如龍給你哥哥擒起，料他們並沒得手。」

　　他們談論著，莊外又有快馬到來，遞進一封書，是尹青寄來的，托阿曼轉給甘鳳池。

　　書裡道：「他本來待迎接蒙古王妃之後才返京的，現為期尚有多天，知道甘鳳池已晉京，所以不日便和白泰官等一道回來，教甘鳳池等候著。」

　　甘鳳池喜道：「老四就快回來了，慧根大師，你也在等他回來一見罷。」

　　慧根像有無限感觸地答道：「貧尼自那次帶他出宮，至今十多年沒有和他再見了，還幸他現在所作行為，沒有違背到當年的設誓，不過環境轉移，將來怎樣收場，也就難說了，這全憑你們下一輩的去監視著，不要給他忘了本性，那才不枉貧衲當年一番心血。」

　　陳四和阿曼等都明白的用意，因為往年四皇子蒙冤下獄，是獨臂尼她救出來的。

　　這天大家談敘到晚，慧根告辭下山，臨行吩咐甘鳳池不要為著五龍劍到京裡闖禍，等待尹青回來才商量辦法。

　　甘鳳池等果然遵守獨臂尼的訓誡，沒有下山去闖，連老俠陳四和呂飛紅等也一道兒陪著，在萬壽山莊裡圍爐飲酒。

　　瞬又過了幾天，他們誰也料不到這幾天禁城裡鬧得天翻地覆，雞犬不寧。原來八皇子胤祀自那天給甘鳳池闖進，幾乎丟了性命，恨當時不在府裡，沒有機關掩護著。

　　翌天知道石癲道人和兩名侍衛給人點了穴道，陳美娘也被搶走了，幸單長齡前往把石癲等救起，聽了更是氣惱。

　　那時金夢彪已從外蒙遄返，報告失敗經過，又折了侍衛馬如龍，一氣非同小可，把憤恨全歸到尹青身上。

　　金夢彪路上請來兩位劍客，一個是天山穿雲劍劍派高手李嵩，一個是關外七煞擘空掌黃雲嶽。

　　胤祀把他們安置好了，立刻請十四皇子到來商議。

　　胤褆聽說一夜之間，攪出了這些丟面子的事，他向來在外叱吒風雲，未逢剉敗，當下拍案叫道：「諒小小的一個甘鳳池，還幹他不倒？你們手下的人全都是飯桶，明天晚上待我把這次聘來的幾個高手帶來見你，大家商個法兒，把那姓甘的一窩兒擒來，就算四阿哥知道是我幹的，看他能奈何什麼！」

　　胤祀也說道：「這樣好了，金侍衛剛約了兩位武林名手到來，明天教他們一起相見，一同行動。」

　　他們兄弟約好了，第二天，十四皇子果然帶了兩個劍客同來，一個就是風前柳的柳一鳴，從前在雲臺山比劍時露過面，這次十四皇子親自拜訪，柳一鳴是個酸溜溜的道學先生，見人家禮重，就勉強隨到京來作了清客。

　　還有一位年近古稀的杭城三傑單思南，拳劍在江南一時無兩，金夢彪拜過他的門，一方面他和金夢彪的父親金錩是拜把兄弟，胤祀這次騙他來京只說是擔任禁軍教練，這兩人懼怕十四皇子的勢力，並非真心效力的。

　　八皇子設了盛筵，把皇太子允礽、九皇子胤禟都請來商議，大家正在舉杯；雙方帶來的劍派名手同在一席，這天金夢彪因病，留在皇太子府裡，沒有到來。

　　酒未三巡，階前卷起一陣風，幃帳吹得飛起，簷頭倏的躍下兩個人，階前帶甲武士環立，劍戟如林，只見疾風過處，兩旁衛士像靶子般的倒下。

　　座上也有一些能人，那就是柳一鳴和黃雲岳等武林名宿，曉得這種現像是劍客裡厲害無匹的「打穴風」，風裡夾著飛砂，專打脛骨附近的湧泉穴。

　　兩人忙從座上縱起，躲到屏風後，屏目一看，來的是一男一女，前行的女子，雖然戴上眼罩，而掩不住容光四射，頭蓋白頭巾，長袖短衣，闊腰帶，黑箭靴，看來像個西疆的女騎士；那男的也蒙了面，年約三十，一身夜行武士服，黑色頭巾上插了一雜玉簪花，仗著青霜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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