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蹄風 > 鐵堡英烈傳 | 上頁 下頁 |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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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看那醫生,生得身材矮小,面色枯黃,三角眉,仰天鼻子,滿口黃牙,樣子哪像個醫生,分明是個賣野藥的郎中,他身上只穿著棉襖,束了條腰帶,靠著炕邊,放著一把鐵傘。 金雷初見這人的長相,心想:「既是袁掌櫃邀來的大夫,必非無名之輩。」等他一看到那把鐵傘,心中一動,好似聽人說起過,他不就是名震江湖,力拼大內雍和宮大喇嘛明和紮堪布,使得大內侍衛最為頭疼的鐵傘先生,又稱氣死閻王的宗流麼?不想竟在此相遇,今日有他在此,難怪那姓袁的不把那五名鷹犬放在心上了。 他正自沉吟,忽聽那宗流對惟中道:「卷賢侄一路勞頓,多受風霜,加上驟遭大敵,冤憤填胸,悲苦過甚,再加上幾曾寒熱煎逼,看似感冒,病根已深,幸而遇上了我,雖可包愈,但也得養息個三、五日,始能復原呢!」 說著又回頭向著田振漢道:「雪中死屍,已被敵人發現,後院五個鼠輩,雖不足慮,後來諸人,卻有兩個能手在內,我們縱然不懼,到底時機未至,終以隱密為是,但能敷衍過去,不和他們撕破臉,使其自退方為上策。否則,敵人源源而來,從此多事了,如不打算動手,病人在此,至遲天明,也必被他們發現。少時,我走後,可告知無愁,就說我將他們三人,連同行李,一齊帶走了,騾車有鏢行的烙印,只說暫存此處,看見也無妨,叫他和那兩位不可妄動,來人後援太多,有官府相助,事情不鬧則已,越鬧越大,以免惹出亂于,老頭于又生氣。那房上下,和院牆外的雪中腳印,可請那兩位寶貝,或是填平,或是想法子掩飾,小袁也不要再裝腔捉弄人家,便可無事了。我估量著大雪雖止,有五個鼠輩在此,老賊定已派有能手,在四處布網,未明之前,必不會前來投店,驚人耳目,你快去將他們車上看看,除空車外,不要有一件東西遺留下來,車輪上綁的木塊、草素,也要急速去掉,快去快來,我們好早些走。」 田振漢聞言,應了一聲,穿窗而出。 書中交代,這位鐵傘怪俠,正是氣死閻王宗流,他本是青海一家回族土司的兒子,跟著西藏鐵隱禪師練的武功。 在滿清時候,以宗玄國的身分,派有漢軍駐屯在拉薩、江孜,和亞東等地。 須知,西藏這個地方,是世界上最神秘的區域,全境都充滿了佛教的色彩,僧侶們掌握著無上的權威,那些藏族的城市,包括了城堡、寺院、三個部分,而寺院也就是當地的行政機構。 且說在西藏首都拉薩的東北方,有一個城堡叫作墨竹工卡,那地是通往西康和青海的通道,最大的一間寺院,名叫「紮布倫廟」,那廟的長老名叫「鐵隱禪師」(漢語譯名),是個有道行的尊者,也是藏派拳技的高手,他在武功上的成就,比他在黃教喇嘛裡的名望還要高。 那時,清廷為了崇信喇嘛教,特別蓋了一座雍和宮,是北京最大的喇嘛廟了。最初由韋克呼圖克圖主持,是黃教喇嘛的上院。 宮裡佛殿很多,其中有一所名叫「萬福樓」的,內有一尊八丈多高以沉香木雕成的大佛像,遍體綴滿了黃金珠寶,手臂上鋪著一方「哈達」(綢布),另外有一所「雅木得克樓」,供了一尊狗頭人身佛,腰間掛著一個人頭,腳踏裸體女人,離奇怪誕已極,不可思議。 那主持雍和宮的大喇嘛韋克呼圖,每年都從西藏聘請高僧進宮講經,由每年的正月二十日起,宮裡講經開始,便有一班小喇嘛扮成各類妖魔鬼怪,一面誦經,一面跳著「布紮舞」,叫做打鬼送邪,講經一個月,期內齋僧佈施,又將麵粉製成假的人頭,送到龍鬚溝中丟掉,算作已把妖魔喂飽了,此後就不會作祟。 鐵隱禪師是西藏高僧,當然在邀聘之列,那年他就帶了十幾個隨從,騎著馱騾,從「墨竹工卡」寺起程北上,經汗騰格裡海,越唐古拉山口進入青海。 那處正是四十土司的地域,一望無涯都是大草原,到處布著流沙、淺澤,當鐵隱禪師一行抵達星宿海的時候,忽然下起雨來,山洪暴發,把隨行的十幾匹馱騾一沖,連人帶騾隨流被沖到山谷中去了。 這突然而來的變故,還幸老禪師武功好,迅快的一掌砍翻了一棵大樹,架在了水口上,總算救回了幾個喇嘛,可是也有不少被水沖走了。 人被救回了部分,糧食、牲口卻全被沖走了,這麼一來,沿途上,他們只有到處找些野生的青稞充饑了。不過,這一段路程,正是青藏道上最為窮荒之地,人煙稀少,就連野獸也是絕跡的。 漸漸的,他們走進了沙漠地帶,更是難行,何況又沒有了代步的牲口,往往一陣風起,黃塵高湧,浮沙被風卷起,滿空旋舞,大地全被這些飛起來的浮沙塵霧籠罩,一片昏茫愁慘的景象,人行其間,宛如陷身黃色霧海之內,對面不能見物,日光早已不見,天也成了暗赤顏色。 尤其氣候變幻,更使人受不了,日間陽光照射,熱得如置身爐火之中,但夜間卻又冷如寒冬。隨行的人,雖被救出洪水,卻吃不消這種大自然的侵襲,一個個的也都死了,最後就只剩下了鐵隱禪師一個人。 老禪師仗著自己一身功力,繼續支持,預料再行幾天,出了「那來山口」,那處便有人居,為了減輕一切負擔,除了懷裡的一度牒文之文,他把一切衣物全都丟了。 那天黃昏漸近,忽見遠處一隊人馬如飛而來,心中大喜,以為有了救星。哪料等到人馬走近時,不由得驚駭起來,原來那隊人馬乃是山裡的野番,這些野番全未開化,到處流竄,截劫沙漠中的商旅,除了把駱駝、馬匹、貨物搶去之外,還把人肉割成一塊塊懸在馬背,曬乾了作食糧。所以,向來都被四十土司派人緝捕,抓到了就地格殺。 當下鐵隱一看來了野番,知道有話也和他們說不清,只希望他們見自己身上沒有財物,看了便走,於是,便將全身功力運起來,施展出「鐵布衫」、「金鐘罩」兩種外門功夫,閉上雙目,躺在地上,裝起死來。 那隊野番如飛一般來到,見只是一個單身僧人,像是餓僵了,便有幾個跳下馬來,把老禪師身上檢搜了一番,見沒有行囊,也找不到金帛,都氣得暴跳起來,把老禪師的牒文給撕了,覺得他身體還有些溫暖,便想將他放到馬背上馱走。 哪知,他們好幾個人,用盡了吃奶的氣力也無法移得動老禪師,氣得用他們手中鐵矛齊戮,哪知,老禪師身上的袈裟被他們戳了個稀爛,仍然傷不了他一點肌膚。正在吃驚的當兒,突見那具屍體平空跳了起來,像是有彈力一般,一跳多高,一連幾次的跳動,又複平靜了下來。 那些野番雖然野蠻失去了人性,但卻最是畏懼鬼神,見狀,一個個嚇得膽落魂飛,紛紛躍回馬去,不料,那死屍這番卻滾動起來,在沙地上一路旋轉到他們的馬前,嚇得他們馬嘶人吼,落荒而逃。 鐵隱禪師運用功力嚇跑了野番,他方坐了起來,拾起那被撕碎的度牒,看看日影,漸向西沉,身上又疲又餓,大半天裡,連水也沒有喝過一口,正想勉強前行。 突然前面沙塵滾滾,就見一騎人馬風馳電掣的奔來,馬上人全身白色,隨風飄起,初還以為是野番去而複返,等到臨近,方看出是一個回族少年,白袍白馬,頭上戴了頂黑色圓頂帽子,配了長劍彎刀,身體卻生得十分艘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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