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俠英雄傳(8)_蹄風

八

　　▼第二回　青龍會武術源流

　　太極門一劍傳幽冀　少林技三俠出黃梅

　　前回說到太極手雲中劍的兒子王崇明，奉了他的師傅淩空長老差遣，到金陵玄武湖見到了袁纖雲，又認回王家舊日老管家潘氏；崇明因還有要事要往謁見老尼靜因，說起上來，這老尼正是纖雲的師傅，因此她便帶崇明前往雞鳴寺後坡的檀度庵去。

　　兩個人稍一結束，別過了潘氏出門。他們也不喚渡船，因為玄武湖心有五個小洲，其中只有較大的鸚鵡洲和白鷺洲有柳堤和岸上貫通，其他的三個小洲來往就要憑小船載渡。

　　纖雲每日來往慣了，她都是運起「登萍渡水」功夫，那湖裡又都長滿了蓮花菱角，只隔數十丈之遙便是白鷺洲，那處有堤通到岸上去。

　　這時月出西山，湖光十里，景色十分動人。

　　纖雲自小便不纏足，只見她展出輕功，雙肩一幌，來個「燕子飛雲」，憑空騰起身軀，一縷輕煙似的躍到湖心，腳下落到一葉荷錢上去；才一點貼，又是一轉身連隨竄上，數起數落，驚鴻一瞥地瞬便到了十丈開外了。

　　崇明跟在後面，看到這小姑娘輕功那麼了得，比起自己來並沒輸虧，心裡暗暗折服。

　　他也忙使出「一鶴沖天」的身形，向湖心一縱，已是兩丈開外，雙臂展開，腳尖輕點，帶起一團勁風，是太極本門「猿猴縱躍」身法。

　　纖雲故意不喚渡船，是有心試試崇明武藝子的，她在前面聽到衣袂飄風，拂耳而過，身旁影子隨風送來似的。

　　舉目看時，崇明已是衣襟飄揚，從身後趨過，真是倏然而來，寂然而去，不愧上乘功夫，心裡也惺惺相惜。

　　這雞鳴寺，就建在紫金山下，玄武湖畔，江寧舊城的東北部，到過南京的人不少遊玩過的。寺後一帶山坡，遍植了密密竹林，落葉滿徑。

　　崇明向前瀏覽，竹林裡隱現著小庵一間，環境十分幽靜。庵外圍著小竹籬，長著山藤，遠遠便聽到磬聲，悠揚傳到。

　　纖雲輕輕把庵門推開，便見到一個年紀十二三歲的帶發小尼姑，迎著纖雲叫聲「師姐。」

　　纖雲問道：「偃月，師傅在處嗎？」

　　那女童笑著道：「師姐，你來得恰巧，她正和李師叔說話呢。」

　　說了就望著崇明出神，似乎覺得纖雲帶著個陌生男子到來，有些詫異。

　　纖雲對崇明一招手，領著直進，轉過了一度月門，曲曲折折穿過回廊，來到一間紗櫥靜室，內裡坐著一個精神矍爍的老尼姑，正和一個身材高大的人說話。

　　他們見纖雲身後跟著一個少年公子，也不禁微微一愕。

　　纖雲連忙上前請過了師傅的安，便說道：「師傅，這位就是五台王崇明公子，他是白鹿苑禪林派來謁見師傅的。」

　　崇明上前跪下，口裡叫聲：「師姑奶奶，侄兒王崇明叩頭。」

　　靜因老尼把他扶起，面上現出了悽愴的容色來，說道：「你師傅一定有要事差你前來，這幾天我總覺心神不寧，在禪定裡知道了師兄塵功圓滿，不日便要圓寂。侄兒，這裡都是自己人，你有話儘管說來。」

　　又轉頭向著那座上的人道：「這位是河南六合派大師李振師叔，你和織兒都上前叩見罷。」

　　崇明，纖雲當下上前叩頭，那人聲音像洪鐘一般，忙道：「你們不用禮重了，我受不起呢。」

　　崇明敘過禮後，便把師傅淩空長老吩咐的話，對老尼稟過一遍，又從身畔把劍拿出來，雙手呈遞，啟稟道：「師傅命侄兒這番到來，要求師姑奶奶指示一番，好教侄兒今後追隨各長輩做事，有個門路，知些源流規矩，師傅現還等候侄兒趕回去稟報，望師姑奶奶此時就當面教導。」

　　靜因老尼接過劍在手，提起衣袖拂拭幾遍，望著崇明說道：「阿彌陀佛！你師傅這次命你帶劍前來，就是要你承繼他的地位和職掌。也好，你是太極手王家後人，憑武林聲望自是擔當得起；你知道這一柄龍吟劍的來歷，是青龍幫北五省把舵的信物，當日我和你父親幾個人，真是打遍江南江北。」

　　她說到這裡又望著六合手李振，續又說道：「就是李老闆的尊翁，也都和我們出生入死，你們後一輩的，對這過去事蹟不能不知。現在你來得剛好，趁李老闆在處，就照我們幫裡規矩，行過儀式，今後你便是北五省把舵的承繼人了。」

　　說畢便叫偃月道：「快些把風燈點上來，我們就要向後洞去呢。」

　　王崇明隨著靜因老尼，六合手李振走出庵門，纖雲和偃月兩人持著風燈照路。

　　他們出了竹籬向山後行了幾十丈，到了一面石崖，那裡有一間圯了的破廟。

　　老尼叫了兩聲「阿林，」隨聽到犬吠聲，門開了，一個中年漢子走出來，見了老尼連忙打躬。

　　老尼著他進去開洞門，都跟著走進廟裡，正間已沒有了神像，只有神龕一座。

　　那叫阿林的漢子把神座一推，便露出一度石門來，阿林先走進洞裡，把琉璃燃著。

　　崇明細看，這是一間天然石室，洞頂有幾處石隙，通到崖頂，微微見到星光。

　　那岩石嶙峋垂著，洞裡也有兩丈多面積，盡頭處便是神座，供著石桌，琉璃燈照得洞裡光亮起來。

　　神座是雕花漆屏間格，懸著黃羅帳幔，老尼走上前把帳鉤起，便露出神像來。那像穿著明朝衣冠，烏紗兩翼帽，身著蟒袍，手裡執著牙笏。

　　崇明看了微微吃驚，他看到那神像的面容，竟是和真人一般，也不像木雕泥塑，不過顏面上似乎多了一層光潤的釉彩，映著燈光發出亮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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