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俠英雄傳(10)_蹄風

一〇

　　那天燕于南身上攜著聯盟長江幫會的文書，要往見紅槍會花青雲和上游幫會的大龍頭卞金剛。

　　他南行到了浦口，那處就是清兵汎地；看看將近渡口，清兵正嚴密搜檢過往行人。

　　燕于南給清兵查看背包，見到了十幾錠白銀，便裂唇作笑，竟乘機取了兩錠，燕于南也不願計較，匆匆拾回背包走過。

　　才行了兩步，帳裡突有一個兵官走出來，喝他止步。

　　燕于南回首一望，那兵官已追到身後，一掌摑來，打得燕于南火星直冒，他見自己負了重任，仍是忍著氣不作聲。

　　那兵官第二下把他手裡的雨傘奪去，略一察看，便發覺那傘柄是鑌鐵打成的，愈是疑心。

　　細看之下，便找到了個柄上一接合的痕跡。兵官用力一旋，那傘柄分作兩截，內裡空出洞口來，藏了一束文件。

　　那兵官不看猶可，一看便見到公文上蓋著紅燈教的印信，還有一面黃布小令旗，便當堂變色喝道：「奸細，快些給我拿下！」

　　旁邊兵士本已持著刀槍圍著，這時便一哄上前要捕燕于南。

　　燕于南早已預備有此一著，立刻一手把兵官手上的文件攫回，揣在懷裡，驀地一縮身子，縱起離地，越過眾兵士的頭頂，脫出重圍。

　　手裡從腰間抽出白練劍來，金刃劃空聲響，迎風揮動，回身來個「大鵬展翼」，白光閃處，追前來的兵士，瞬已人頭飛起。

　　那兵官睹狀，急忙一躍上前，舉劍直撲過來。才交兩合，燕于南大喝一聲，已把兵官的劍削做兩截，再來一勢「妙手摘星」，向著敵人咽喉點去。

　　那兵官想竄身退後，詎料劍隨身走，燕于南早已趕上一步，斜身舒臂把他挾在腋下。外圍兵勇，見長官受了挾持，那還敢動手。

　　燕于南揮劍突圍，煙塵起處，人影已杳。兵士尋到百丈開外，才見到兵官倒在路旁，胸前鮮血直冒，已是僵直了。

　　那晚鎮江城外的一處地方，名叫華蓋莊，莊前有一度溪水圍繞，莊門外幾株大榕樹，把莊院一半蔭蔽著，那便是紅槍會總頭目神手紅纓槍花青雲的宅第。

　　夜裡有人叩莊門要見花尚武小姐，莊漢問他姓名，那人不肯透露，只著告知花小姐，說二師兄來拜訪便得。

　　那時花飛紅正陪著父親在廳裡，聽說便飛奔出來，果然看到莊前站著她的二師兄燕于南，這一喜非同小可。

　　原來花飛紅在廬山學技的五年裡，和燕于南最合得來，因為大師兄陸元華年紀比她大上廿多歲，只有燕于南和她年紀相若，兩人性情都是豪爽磊落。

　　燕于南雖是貴家公子出身，但沒有一些兒紈絝氣習；事事又都能遷就她，所以一縷芳心早就對燕于南有著寄託終身的意思。

　　不過他兩人都是武術中人，不會像常人一般談情說愛，只是大家有著一個難忘的印像便了。

　　現在和燕于南久別重逢，花飛紅連忙招呼進入大廳裡，介紹父親花青雲相見，兩人不免有一番客套。

　　那花青雲是江湖俊傑，交朋友不拘形跡，燕于南這幾年間出來創過大事，胸襟氣度，處處也都表現英雄本色，這番兩雄會面，雖是年紀相差廿多年，但也是一見如故，相見恨晚。

　　花青雲叫家人擺開酒菜來，著女兒陪著，他和燕于南舉杯相對，一談便談到了深宵時分，他答應燕于南今後和紅燈教聯盟，有事起來互相協助。

　　燕于南又把不日想前往宜昌見大龍頭和日間殺了官兵的事向花青雲吐露，言談裡有意懇花青雲幫他一下忙。

　　那神手紅纓槍聽了，皺起眉頭，說道：「燕世兄，殺死官兵的事還小，但說到要賣書往見大龍頭，那就非常冒險了。我看你們紅燈教定是摸不清門路，沒些眼點子。」

　　「那卞金剛陰險毒辣，和他父親卞雲龍往日的俠義行為真是背道而馳。我和他雖是分掌長江上下游幫會的龍頭，可是向來只是見過一次，說不上什麼交誼。就算是和他們幫裡有很深淵源的華北青龍會，昔日裡太極手王老前輩就蹈過他們設下的陷洞子，江湖裡誰都說他們沒道義。

　　「你這番前去，老夫實在替你擔心，也沒能夠幫你一手。最好你還是打斷了和他們結盟的念頭，就是去也非步步提防不可。」

　　花青雲一番話，把燕于南澆了一頭冷水。但他一想：「這次在紅燈教眾兄弟面前誇了大口，說定要把花青雲和卞金剛兩幫人馬拉攏過來一起行動，怎能夠打消此行呢！」

　　當下燕于南便問清楚了卞金剛那邊的情形，和青幫裡的組織。

　　才知道卞金剛的根據地，是在宜昌北面的峽谷，地名盤山，那一帶四面高山環抱，像盤底一般，只有東西兩路可通，都是險要隘口。

　　盤山境裡有百餘處鄉村，都歸幫裡人統治著。卞金剛還有四個結義兄弟，都稱作二龍頭，各有一手本領。

　　他們五個龍頭，無惡不作，當地官府，也要忌他幾分。

　　就是地方上的皂吏兵勇，大部是幫會中人，卞金剛每年到各地巡幫，沿途迎接大龍頭的人，比大官兒上任還來得熱鬧。

　　燕于南聽了，沒有一些兒畏縮，決定第二天便起程前往。花青雲更暗暗佩服這個年輕人的意志堅強，不畏艱險，可是他的確不便出面幫忙。

　　只有吩咐部下找了一般幫裡人的風帆，配上拉夫，準備給燕于南駛到宜昌去。

　　又派了幾個精幹隨從在船裡招呼，還千叮萬囑地要燕于南小心。

　　花飛紅送到江邊，只祝燕于南馬到功成，早些回來見面，兩人都沒些兒依依惜別的俗態。

　　轉瞬便是數月，花青雲絕沒半點燕于南的信息，那個要人稱她做尚武公子的女兒，更是焦急。

　　好容易當日燕于南乘的專船回到鎮江來，方才知道燕于南終陷進了虎口，不日便要解到漢口，轉陸路北上。

　　書中交代，燕于南怎樣落在卞金剛的手裡呢？當燕于南亮出了紅燈會副頭領的大紅拜帖在卞金剛眼前時，他眼珠一轉，著手下人回話，說五位龍頭剛離開了盤山到宜昌，明日定會歸來。

　　於是招待燕于南在盤山裡一間精緻的客館住下。燕于南藝高人膽大，只有暗地提防，也不懼到暗算。

　　這時卞金剛已聚集了幾個兄弟到來，大家一查燕于南的底子，知道身上擔了很重的賞格，還正在各地「懸紅購緝。」但跟到武林派系上，就是黃梅弟子中的一個。

　　他們不是畏懼紅燈教的力量，因地域各不相關，不一定要賣他的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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