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俠英雄傳(51)_蹄風

五一

　　春明等又多了一番見識，他們說話間，已走進一度峽谷，雙峰環抱，連陽光也掩蔽了。

　　宗流從背囊裡拔出一枝響箭來，向空施放，一時半空響著一片汪汪聲浪，遠遠傳開，那些林間小鳥，都霎時驚飛起來。

　　山谷一連幾番回聲，斷續地響著，兩邊岩石上面，不時出現了人影，似乎是觀察進來的是什麼樣人。

　　宗流等也不理會，繼續前行，一會，又聽見響箭聲音，從林裡發出，這番響聲和先前宗流發出的又自不同，只是嗚嗚地傳出，頗為澈耳。

　　過了片晌，面前來了兩乘人馬，向他們飛奔前來。

　　瞬已走近，是兩個高大漢子，其中一個手裡持了帖子，下馬走到宗流面前，把帖子遞上，說道：「我家三位寨主知道前輩光臨，特差小的前來相請。」

　　說罷，回身走到洪成棟身旁，在耳邊說了幾句話。

　　王春明兄弟聽不出他們說的是什麼，心裡有些納罕。

　　那時宗流已在馬上還禮，說道：「有勞兩位了，在下今次偕同五台太極王家兩位公子到來，特意拜謁你們三位寨主，請兩位先回去通報一聲。」

　　那兩個漢子作了一揖，回身上馬，只見洪成棟也揚起馬鞭，走在漢子前面，三騎人如風一般去了。

　　王春明兄弟立刻放轡走近宗流，正想開聲，宗流已說道：「我已曉到你們要問的什麼了，洪老人是他們寨裡的軍師。

　　「你兩人隨他多日，還蒙在鼓裡呢。他這次出來是要設法求得你們出來相助一臂；日前洪成棟對你們所說的都是真話，只不過沒有把他的身份道出來便了。」

　　王家兄弟這才如夢方覺，怪不得當日洪成棟假意從陷阱裡把自己救出，又特地把看守的人捆上，這些舉動，都是預先佈局，要使他們兄弟對他起了信仰，然後激他兩人誓要向史雲程報仇，好增強孟氏三英方面的力量。

　　兄弟兩人正在想得出神，遠遠已看到兩列人馬，站在大寨前歡迎。

　　路旁每隔數丈，便有人站著守衛。寨門開處，走出幾個人來：正是獨角龍孟剛，剪尾虎孟強，雙劍鳳孟嫦；洪成棟也隨在後面。

　　宗流立即翻身下馬，上前交臂見禮。孟氏三英一齊拜在地上，稱宗流做叔叔；宗流忙的參扶不迭。

　　王春明兄弟也下馬趨前相見，孟剛抱拳說道：「兩位兄長，前時作弄，實出無心。小弟等早就恨不得把兩位兄長請來敘晤，只惜沒有機緣，才冒昧派人賺兩位到長城口外，詐作交手，藉此一睹風姿，還望恕我兄妹無狀。」

　　王春明兄弟見孟氏三英低首陪罪，便把前事丟開不提。

　　當下也展開笑容來，連說：「兄台們言重了，在下兄弟倆那會記恨的，今天真是非常幸會。」

　　說了大家敘過平輩見面禮，進入寨裡坐定。

　　書中交代：黃面怪客宗流怎麼會跟蹤著王家兄弟來到關外呢？這裡應該有補敘一番的必要。

　　讀者也該記得，宗流當日因為要躲避明和劄堪布的陷害，曾匿到關外當起馬賊來。

　　憑他一身獨特的武技功夫，神出鬼沒，所劫的盡是官宦奸商，所以不幾年間，他在關外的名頭已傳遍綠林當中；他又是個獨行大盜，官府懸紅購緝，總覺得人海茫茫，不知從那裡下手。

　　那時鐵馬神功史雲程奉了諭旨，要他在外間收羅一些武林高手，充當宮廷俠士。

　　史雲程掌管黑獄的無上權威，他也要聘一些有本領的人物來充作助手。

　　但當時武林裡稍為有節氣的人，都不願供異族統治者作鷹犬，只有那些熱衷名利和貪圖富貴的小人，才會跑到史雲程的門下去作他的走狗。

　　因此，史雲程心目中要物色的人材，好久還沒收羅得到；同時他又不願把真姓名露出，就是他往日的同門和同派兄弟，也沒曉到他會當上了魔王手下的天字第一號鷹爪子的，所以他收買到的，不過是那些武林敗類，或是二流角色的份子。

　　漸漸地他迫得要改變方針，專從草澤英雄和綠林馬賊方面去物色。

　　史雲程既曉到了黃面怪客的功夫是武林裡不可多得的，他從那次承德道上的事件看出，黃面怪客單人匹馬救出了孟氏四父子，還把宮裡派出來的幾個一流俠士殺得落花流水，便證明他的武技已到了登峰造極的境地。

　　不過史雲程始終不知黃面怪客就是往昔跟隨過鐵隱禪師，在雍和宮住過多時的大噶葉兒，法號叫宗流的便是他。

　　後來根據手下的報告：黃面怪客的外表是個學究模樣，身上有藥囊和鐵傘做標記的，於是偵騎四出，黃面怪客的行蹤，終給他探到了。

　　那時宗流得到了金刀狻猊送給他的一筆金寶，決意從此洗手不幹，回去青海重建噶葉部落。史雲程抓住了這個機會，一路跟蹤到榆林，扮成一個蒙面盜，在路上截劫。

　　宗流一向是藝高人膽大，他對這剪徑的強盜，怎麼會放在眼裡；可是交手起來，立刻曉到遇了強敵，他把柔門十八雙推掌儘量施出來，只是交個平手。

　　那史雲程得了峨嵋派升宵道人的真傳，最厲害的一身內勁，已到了爐火純青變化莫測的境地。

　　何況他苦練了幾十年羅漢功，把行龍臥虎兩派拳宗混合到拳擊方面使用，以柔制剛，以剛化柔，口訣有所謂分筋剉骨，順勢黏走，只看這兩句便可猜到他的功夫如何兇狠了。

　　因為那時武林高手當中，除了史雲程之外，還沒有幾個人能夠一身練就行龍臥虎兩派拳宗的。閑言少敘，宗流和史雲程交手十幾合，已看到了對方的武技比自己高出一籌，暗念綠林裡怎有這樣了得的人物？

　　他不敢大意，著著留神。史雲程志在速戰速決，好來實行預定的計劃：只見他拳風一緊，內勁透出，令到宗流驚駭萬分。

　　原來史雲程的內勁厲害到了不得，倘如招拆時貼著他的拳肘，立刻給內勁震到通身麻木，就是躲避來勢，他的拳風劈來也帶著劇烈的動盪力，平常人就要僕開幾丈了。

　　那時史雲程看到宗流漸漸招不來，更施出絕技穿雲掌來：「雁翅斜身」，「沉橋脫戰」，這兩勢險動作，馬步落地生根，身隨勢走，如風便到，真不愧號稱鐵馬神功！

　　宗流剛才看看處在劣勢，為要保護身上攜帶著的金寶，正想伺機逃遁，可是他怎樣都沒法脫開敵人連環不斷的急攻。

　　他一把抓出幾枚攬核鏢在手，史雲程正攻得他手忙腳亂，那有空隙讓他打出去，心裡一急，敵人一勢「沉橋脫戰」已到。

　　他給史雲程的橋手一搭，臂部驟覺一陣麻痹，無法脫開，連忙施出「遮陽掌」來，想借勢拆招，史雲程那會讓他有喘息餘地，一運內勁，橋手壓落，宗流當堂踣在地上。

　　史雲程一手把背囊搶去，一縱身軀，已竄開丈外。

　　宗流想追時，剛才手肘給壓落時，像錘擊一般，痛還未過，又知道不是那蒙面大盜的對手，只有無精打彩地，捧著手臂，走回榆林鎮上，找個客寓安身。

　　宗流休息過兩天，自己把臂傷治好，便離開榆林，在道上他向各路綠林朋友查探，都不曉到榆林附近有個蒙面的大盜，心裡又納罕又懊喪。

　　最後，他決定循來時原路返回關外再算。

　　這天他回到察哈爾獨石口外的紅城子地方，黃昏時候，行經一道河流，突來一陣風聲，宗流聽風辨器，出手向上一撩，連接了兩柄飛刀。

　　他跟著將身沖起，放眼一望，小河對岸有條身影，倏忽沒入林子裡去了。

　　他知道隔著一度河流，料追不上，便審視接來的兩柄匕首，製作得絕頂精巧，那劍柄全用純金打造，鑲著顆豆大的珍珠，劍身也是精鋼製造，鋒利無匹，還刻著「京城三絕爐鑄」六個字，知道是北京有名的張三絕打造的。

　　這家字號只有替內廷鑄造刀劍，常人不容易得他制一口的。

　　正在懷疑，忽然發現那劍柄的嘶風飄帶有字寫著，他立刻張開一看，上面寫道：「金珠寶物原封未動，半月之內，親來甘珠寺，便可歸還。」

　　底下畫了兩柄交叉著的短劍，算是標記。

　　宗流心裡愈加疑惑，暗念這究竟是個什麼人呢？這筆價值不菲的金寶，竟約自己前去取回，難道有詐？

　　他又計算一下甘珠寺的路程，是在黑龍江境內呼倫貝爾地方，近著哈爾哈河，最快也要十天才到得。

　　正是：進退兩難　如何是好

　　要知道黃面怪客能否取回他的金珠寶物？鐵馬神功史雲程能否實行他預定的計劃？請看四集，裡面有著詳細精彩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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