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俠英雄傳(71)_蹄風

七一

　　當下便道：「你們想替父親報仇，不是現在就幹得的，須知史雲程的武技，連我也收服他不得，你們前去就無異送死，而且他已逃了。

　　「不過在我未死之前，我要你們把我的師兄無塵道人找來，教給你們三人一手絕頂武技，將來總有一天找史雲程來算賬的。」

　　孟葉的兒子叫孟彪，女兒叫拉娜、麗娜，聽了升宵道人所說，當下齊跪下道：「師公，我兄妹恨不得即時將史雲程手刃，還是師公教給我們學習本領罷。」

　　升宵道人歎了一口氣，答道：「好孩子，我已是不中用的了，我師兄無塵道人，現時是天山派武術代表人物，他也和我一樣，教出了一個門徒陸虹，不守師訓，替滿清作了爪牙，因此師兄誓願過不再收門徒，你們這番去求他，我也要想到一個非叫他答應不可的方法才行。你們且安心住下兩天，我自然會打發你們前去。」

　　孟彪和拉娜、麗娜，見升宵道人說得十分誠懇，便把眼淚抹幹，聽從他的吩咐，等候道人修書著他們齎往。

　　過了兩天，升宵道人果然對孟家兄妹說道：「好孩子，明天你們可以起程了，待我今晚修下一封書，還交給你們一件信物；明早你們起來，記得到我房間來取，即日起程，不要逗留。

　　「至於無塵道人修煉的地方，就是在大理城外的點蒼山，山上有一所祥雲觀，你們到山上便會看見了，但我恐防你們忘記，也在信裡寫上了，你們都記得嗎？」

　　說罷不知何故，竟然滴下幾點淚來。孟彪以為師公傷心父親孟葉的死，當下也黯然不安。

　　拉娜忽然問道：「師公你說有信物交我們帶往，為什麼今夜裡不交給我們收好，要等待明天。」

　　升宵道人勉強笑道：「孩子忒心急，你忘記我還要修書嗎，你們今夜不要來擾我，明早你們記著進來取信罷。」

　　道人說過後，便焚起香爐，向天叩拜，把道家袍服都穿上了，便返回室裡去打坐，孟彪和他倆個妹妹，也各自歸寢。

　　一宿不提，第二天孟彪一早起來，喚醒了拉娜、麗娜，他們梳洗一番，看見道人室裡還沒得動靜，便輕輕的叩門。

　　一會，仍沒有道人答應，孟彪向兩個妹妹說道：「師公怕是昨夜裡修書寫得太倦，今兒忘記了起床。」

　　又過了一刻，道人室裡還沒有消息。拉娜、麗娜兩人心急，把門一推，應手便啟，是沒有關上的。

　　三人一望榻上，不見了道人的影子，連忙向室角望去，當堂嚇的驚叫起來，連話也說不出了。

　　原來升宵道人倒在案旁，已經失去了頭顱，頸子上一點血跡都沒有，手裡還握著一口利劍。

　　再看桌子上面，升宵道人的頭顱打當放著，雙目緊閉，面色如生，還含著一點笑容，那割口也是沒些兒血跡。

　　桌上還有兩封書，一封是寫明「面呈雲南大理點蒼山祥雲觀無塵大師兄法駕親啟。」

　　另一封卻是留給他們兄妹三人的。

　　書裡大概說：因為無塵道人誓願不再收門徒，故只有割下頭顱，著送到點蒼山去，以便玉成他們兄妹報仇的志願，並著他三人把頭顱放在盒子裡，即日起程，不必理到他的身後事，否則便為不敬等語，孟氏兄妹看了，跪下來號啕大哭。

　　孟彪把道人手裡的劍取下來，看到一絲兒血漬也沒染上，心裡明白道人是個修煉過的人，便和平常人不同，他把劍收了，又把屍體移到榻上去，牽過被子來蓋上，然後叩祭一番，又通知鏢局裡的人辦理道人掩葬事宜，用楠木雕過一具人頭，暫時停在廟裡。

　　他們兄妹三人，即日背了盛載道人頭顱的盒子，束裝馬上就道。

　　且說點蒼山無塵道人是升宵道人的同門，他後來到天山去修煉迷蹤派拳技，成了天山武術的代表人物。

　　後來迷蹤派武技，分成了很多支流，羅漢拳，少林青龍拳，和八極拳等，都是從迷蹤一路演變過來。

　　那時無塵一手絕技，名叫「連環穿心槌」，全用內勁發出，拳密而快，夾著一股內勁。

　　普通人打出一拳的時間裡，他便可發出七十二拳，真是比閃電更快速。

　　他的連環拳包含著：「擒」「拿」「掛」「貼」「插」五種拳勢，前兩勢是直發的槌拳，後三勢是橫掃貼擊的拋槌，能破能攻，後人便分為「直拳」和「橫拳」兩種名稱。

　　無塵道人的迷蹤拳充滿了「滲勁」，如果給他的拳鋒觸著，雖運起了金鐘罩的內功，也不能夠抵擋，勁力滲到身體裡，那部份被給摧毀。

　　他這一路拳的厲害，並不下於史雲程的一手穿雲掌，內勁是同一貫穿五金，但連環拳卻比穿雲掌來得快速。

　　升宵道人是史雲程的師傅，所謂知彼知己，他悔恨把絕技給了史雲程，他下山便幹出了狼心狗肺的勾當，自己氣病了，想下去只有師兄的一手絕技可以制服史雲程，可是他曉到無塵道人今生今世決不會再收門徒，因此他才犧牲了性命，務求無塵道人把迷蹤派拳技教給了孟氏兄妹，好待將來向史雲程報仇，這樣才對得起武林朋友和峨眉派歷代祖師，就是後世人也會對他原諒，這便是升宵道人割下頭顱來獻給孟氏兄妹的原因。

　　孟彪和拉娜、麗娜，到了點蒼山，拜見了無塵道人，把盒子和書信呈上。

　　老道人一看，不期墮下淚來，他痛惜師弟收錯了門徒，但如今竟然丟了性命不要，留書給他收孟氏三個彝族兄妹作徒弟，這事真教無塵傷透了腦筋。

　　他知道彝族人好勇鬥狠，「打冤家」成了一種風氣，如果把絕技教曉了他們三人，將來也難保不幹出違背了初衷的事情來。

　　當下他看清楚了孟氏兄妹的面貌，覺得眸子也很端正，他一麵點點頭，一面說道：「升宵師弟這番犧牲了性命，都是恐怕我不答允收你們作弟子，一方面也是要成全了你們報仇的志願，這樣我不得不把十數年來謝絕收徒的誓言推翻了。你們且住下來，再作道理吧。」

　　原來無塵的意思，是想清楚了孟家兄妹的家世和一向的環境，以免重蹈了升宵的覆轍。

　　過了半月，無塵便把祥雲觀交給了別個老道主持，他帶著了孟氏兄妹下山，一直來到四川南部的彝族部落裡住下，親身經歷了彝人的風俗習慣，又見過了孟家的家族人等，這才決定教給他們兄妹武技。

　　不久無塵道人聽到了史雲程曾到各地去挑釁，打敗過幾個武林高手。

　　他深恐史雲程知道他來了彝山教授孟葉兒女習技，便會前來先發制人，所以他便離開了孟家，在深山裡築起一間石室，每天著孟彪和拉娜、麗娜三人，詐作出外打柴射獵，到他那裡去練武。

　　又在彝山區裡各處路口，佈置了一些恐怖景像，使外間人不敢闖進來。

　　當日袁無愁道上所見的一切，都是無塵道人教人布下的，那些吊在樹上的屍體和山間骸骨都是假的。

　　他這樣設下了令人疑神疑鬼的恐怖景像，就是怕史雲程會派奸細來打探消息。

　　無塵道人留在彝山，把一切迷蹤派拳技的基礎教了孟家兄妹後，便開始要他們練輕身功夫和內勁。

　　他在山溝裡把獨木橋撤去，懸上了兩根鐵鍊，那處是孟彪等每天到來必經之路，孟家兄妹初時要兩邊搭上了繩子扶手才能走過，過了幾個月，不必手緣了，便把繩子撤去。

　　又過些時，無塵又把麻繩代替了鐵鍊，等到他們三人走熟了。

　　山溝的一面，懸起一袋沙石，走過繩子時必須用手推開，才能到岸，初時很是吃力，但不久也就習慣了。

　　那時孟家兄妹的功夫也跟著有了進步，老道這樣安排，是要他們練就連環穿心槌的出手發勁，到了那袋沙石換了幾百斤的重量時，孟家兄妹的出手也隨著有幾百斤氣力，老道便開始教他們練穿心槌。

　　這一天，袁無愁進入彝山，老早便有人看到了，報告給孟彪，孟彪時刻留心著有陌生人進入彝山，他一面戒備，一面派拉娜姊妹兩人飛奔告知無塵道人。

　　那知拉娜、麗娜趕往石室時，給袁無愁窺到了。

　　以後便是上文所說，無塵和拉娜、麗娜把袁無愁捆起，拿返村裡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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